第二十二章脱身

贾大仁扯着衣角，哄孟九道：“我听见马叫了，出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孟九不放他走，道：“马叫有什么奇怪的？哪匹马不叫？这儿荒山野岭的能出什么事？”

贾大仁心想这倒是，但也没了耐心再和孟九胡搅蛮缠，索性将脸一沉，发狠道：“你真以为我是带你来玩的？”

孟九故作惊讶，道：“你不是吗？”

贾大仁冷笑道：“我是来做你姨夫的！”

孟九掩着嘴，“恐惧”地向后退了几步。

贾大仁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狞笑着向前逼近，道：“你要是乖乖地就不至于吃苦，我做了你姨夫，也像你姨一样疼你哩！”

孟九将背靠在一颗树上，退无可退，连连摇头。

贾大仁便要用腰带将她绑在树上，正低头绑缚，不提防孟九手臂一抬。

贾大仁见她手臂上抬，便不禁眨了下眼睛，只是瞬息功夫就感到右眼一阵刺痛，还不知道是什么刺进去了，哀嚎着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眼睛，摸到是一支簪子，原来簪子穿过眼缝扎进了他眼里！

贾大仁原只是想先绑了孟九，再慢慢地哄林月娘跟他，哪知道倒了血霉，这还没摸到林月娘的手呢，就先赔进了自己一只眼睛。

贾大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你个小贱货！”贾大仁又痛又恼地嘶吼着，伸过手要来掐孟九的脖子，但他一只眼睛痛得很，另一只眼泪流不止，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因此不能一下子就拿住孟九的小脖子。

孟九琢磨着林月娘此时应该去得远了，无意和他多纠缠，转身便往来时的路跑。

贾大仁怒吼着跟着她身后，因顾忌着眼睛的伤势不敢跑太急，只捂着眼睛大步疾走，鲜血顺着他指缝淌下，模样好不狰狞。

孟九跑出林子，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马车依然停在原地，林月娘正掀着车帘朝这边张望。

“月姨！快坐回去！”孟九大声道，也不和她解释，跳上车辕，抓住马鞭就往马臀上尽力一抽。

马儿嘶鸣一声，向前疾奔。

林月娘来不及坐好，跌坐在了车厢里，帷帽歪在一旁，露出苍白的娇俏面容。

待贾大仁追出林子，马车已嘎吱嘎吱去得远了。

林月娘这会儿也顾不得重新戴上帷帽，急忙忙打起车帘惊魂未定地坐在孟九身侧，紧张地拿一双美目仔细地将孟九上下察看。

见孟九衣衫不整，黛蓝色百褶裙裙角上也有好大一片尘土，好在身上没有血迹。林月娘又抬手替孟九摘了帷帽，捧过她的脸细细看了遭，见她脸色苍白，额角冒汗，倒不曾有什么伤口。

林月娘心里这才安定了，深深松了口气，掏帕子为孟九擦了额角的细汗。

孟九笑道：“月姨放心，我不曾受伤。”

林月娘倒蹙柳眉，怪道：“你这孩子，怎得那样倔？我说不让你去，你非是不听，倘若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爹娘交代？”

孟九只是笑，也不为自己辩解。

这一来林月娘反而不好再怪她了，又好奇地问起林子里发生的事。

孟九只说贾大仁要把她绑起来，自己趁他不注意逃出来了，又说逃跑时不小心丢了簪子，对于自己刺瞎贾大仁一事只字不提。

听得林月娘双手合十，朝着天空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

又对孟九道：“我方才已经想好了，你万一有个好歹，我干脆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月姨胡说呢！”孟九忙别过头呸呸两声，也对着天空道：“观世音菩萨可千万不能当真。”

又转头对林月娘笑道：“月姨，您怎得这样想。我叫您走，您走便是了，我料定那厮不会同我一个小孩为难，到时候自有脱身的法子。”

林月娘知她是个有主意的人，想来打算的也不会错，却还是忍不住嗔道：“你这样说，倒像是我拖累你似的。”

孟九笑嘻嘻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两人说话这当儿，天边的太阳已经落下山了。

林月娘探头朝前张了一张，前头都还只是山路，不见镇子。

“也不知几时才能赶到镇上，或是先找户人家借宿一晚也好。”林月娘忧心忡忡。

孟九道：“我们再往前走走，或许能遇到人家。倘若真遇不上，今夜我们也就只好在马车上歇了。”

林月娘情知除此之外也没其他法子了，只好在心里暗暗祝祷，希望菩萨保佑让她们遇到一户人家，当下也不回车厢，坐在孟九身边相陪。

约过了一刻钟，孟九张望见前方转角后有一道炊烟缭缭，登时喜不自胜，唤林月娘也看。

林月娘亦欢喜地一拍手。

孟九便道：“月姨，这时候把帷帽戴上吧？”

林月娘点了点头，替孟九将帷帽戴上了，又回身在车厢里捡了自己的帷帽戴好。

转过拐角一看，又是好大一片林子，林前只有一户农家，三间斗室，院外围了一道篱笆，方寸大的院子里种了一片绿叶菜，此时正有一个包头巾穿灰色棉袄的农妇给小菜园子浇水。

孟九吁停了马车，站在篱笆墙外，同林月娘一起给那农妇施了一个万福，说声叨扰。

那农妇忙屈膝回礼，问道：“两位娘子从哪里来？”

林月娘道：“我们从东升镇来。敢问大姐，这里离前面的镇子还有多远？”

那农妇替她们算了算，约还要一个时辰才能赶到前面岷县。

林月娘赧然道：“大姐，但凡现在早个些许时候，我们俩也就再赶一个时辰的路过去了。但如今就为难在天要黑了，我们俩紧赶慢赶也赶不在天黑前到县上啊！还请大姐收留我们一晚，我们身上也还带着些碎银子，大姐不妨支一贯钱去使。”

那农妇为人淳朴，闻言忙道：“使不得花银子。”

又道：“只是我们家小，怕是要委屈两位娘子了。”

一面说着，一面上前来打开了篱笆门，请林月娘和孟九进去，又看了看孟九身后的马车，为难道：“娘子的车马就只能系在这外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