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谁。他没有说。”夜临风将目光投向窗外。

“可是，你们都能让他说出这个名字了，一定能问出更多的。”苏染着急道。

“他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熬不过下一道刑的。”夜临风收回目光，转而凝视苏染的眼睛，“你就这么想知道这个墨离是不是你的那个他？”

“是，我想知道！”苏染毫不犹豫地回答，“宫里不是有很多药么，把最好的药给他用上。等他好了继续用刑。”

“……我真看不出来我弱不禁风的妹妹有这么狠心啊。”

“我又不是圣母白莲花，为什么要对来害我并且还身负重大秘密的人心慈手软？”

“什么是圣母白莲花？”

“…………”

也许是过去的几百年里，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朋友的生活太过孤独，夜临风把这位从天而降的妹妹视作上天的礼物。

虽然他觉得这件事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但他不忍再看到妹妹受伤的眼神，所以他还是按苏染说的，给那刺客用了最好的药，等他身体恢复了之后再用更残酷的手段来审问。

“墨离，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你知不知道我这个表面爱笑的妹妹，在转生前昏迷的那几天里，总是一边流泪一边喊着你的名字……”

夜临风独自一人坐在宫殿的最高处，对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

几百年来，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对着月亮说话。

而那远在天边的高冷的月亮，从来都没有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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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来了。说是魔法森林东部的一个年轻的人类法师。”

“年轻的……人类……”

“我还问了，他说那个墨离，是墨水的墨，离别的离。”

苏染手中的水晶杯失控坠落。水晶的碎片和原本盛在杯中的鲜血洒了一地。

“我要去找他！”

苏染提着裙子，穿着高跟鞋飞快地向外面跑去。然而刚出门，她就狠狠地崴了脚。

夜临风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她身边，及时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她。她扔掉鞋子，挣脱他的手，又想往外跑，被他一把拉过来紧紧箍在怀里。

“你疯了吗！你不知道魔法森林的那些人要杀你吗？？”

“我知道！那又怎样？我要去看看是不是他，我要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无论你看不看，那个人都在那里！不管你去不去，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他，他的死活已经成定局！”他在她的耳边压抑地低吼，“你不是只有他，你还有我们！我们要的也只是你活着！”

“我不管！我不要你管！你放开……”

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她的话说不出口——被他的吻封住了。

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但是她确信他没有用自己的天赋停住时间。因为她听见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感觉到怀里的她变得像石头一样僵硬，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后退一步，松开了她。

她用尽全身力气想给他一个耳光，却在最终落下时放缓了力道。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她看着他，冷冷地说，“但我不希望你把我当作别人，我也不可能把你当作别人。”

说完，她提着裙子，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宫殿。

夜临风没有再去追。他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身份去追。

哥哥吗？

可是他刚才……做了哥哥不应该做的事。

他想说他并没有把她当别人。可是这样解释的话……

他在她面前就更无地自容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却一直在流泪，一直在用令人心碎的声音呼唤着一个名字——

墨离，墨离。

她醒来以后，顺利地转生为血族，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变得更加秀美了。漆黑的长发变成冰雪的颜色。她昏睡时他没见过她的眼睛，在她睁眼的那一刻他看见了最纯净的水眸，是很淡很淡的紫色，淡得仿佛让他闻到了花香。

醒来后的她总是带着笑，只是他看得见那像泉水和花瓣一样纯净美丽的眼眸里总是盛满了哀伤。

刺客说出“墨离”两个字的时候，他有想过不要告诉她。

可是她有知情的权利。她有权知道，那个费尽心思要害她的魔法师，也叫墨离。

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阴暗地想，也许她知道了，就会死心了。

可他没想到她这么执着地要见他。她不顾危险，要跨越千山万水，只为亲眼证实他的死活。他甚至怀疑，如果亲眼看到害她的人就是她要找的那一个，她会很开心。

因为他还活着。对她来说，他还活着，就够了。

苏染离开宫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她必须在天明之前在路上找到住处，否则天一亮，她就要被灼烧成焦炭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魔法。

——但如果那个魔法，是墨离释放的呢？

如果那就是她的那个墨离，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如果他知道尽夜国的公主拥有令人恐惧的吞噬能力，没理由不知道公主的名字吧。

可是，她现在叫夜苏染，不叫苏染。也许他以为，夜苏染不是她呢？

各种纷乱的念头让苏染心乱如麻。明知道想那么多没有用，所有的疑虑只有在见到他的时候才能得到解答，可她就是没办法不去想。

因为那事关墨离的生死啊。

她都能在一夜之间变成血族公主了，那他还活着并且变成魔法师，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因为血族是晚上才出来活动的，所以深夜正是极夜城最繁华的时候。造型精美繁复的花型路灯，比吟月城的还要精致美丽。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注意街上贵族小姐们华贵的衣裙。因为心情复杂，也因为她在王宫里见过更多更好的。只是跑出来前，为了避免再次崴脚，她扔掉了自己的高跟鞋。虽然及地的大蓬裙挡住了她光着的双脚，可是赤足走路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而且在天亮之前，她必须凑到足够的钱，不然流落在外的话，真的要被晒成焦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