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美人面，美人图

秦业宸抬手，轻轻给柳式微拍了拍后背，让她稍微舒服一些。

柳式微蹙眉，看了眼地上的东西，开口道，“让他们把东西送回大理寺吧，秦业宸，我们回去吧。”她出门观灯的心情，已经是彻底没有了。

眼下，一看到这满街的花灯，柳式微只感觉自己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具具尸体，在围着她转悠。

柳式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觉得，大概她以后都要对这花灯有心理阴影了。

秦业宸也未拒绝，抱着她直接离开主街道，不过片刻便回了宸王府，抬手倒了杯水递给她，“先喝杯茶，缓一缓。”

猛然间瞧见柳式微回来了，芸双还诧异了一下，“给王爷请安，小姐，是出什么事了么？”

柳式微抬眼，便望见了走廊内挂着的花灯，眉头一簇。

还未开口说话，秦业宸已然吩咐下去，“来人。将府中的花灯全部撤下。”

丫鬟在外回禀，“是，奴婢遵命。”

听闻此言，柳式微紧绷的神情才稍稍缓和几分，对着芸双道，“没什么事，芸双，你先下去吧。”

芸双的视线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

大理寺的案子，在破案之前，她一般都极少与芸双言说。

芸双刚刚离开，柳式微便双手环在秦业宸的脖子上，整个人靠在他身侧，略微有些苦恼，“你说这会是谁，若是仇杀，应当将尸体隐藏的好好的才对。怎么还会将它制成灯面？这杀手绝对是个变态。”

在前世的时候，她见过好些变态的杀手，只为了自己的一个执念杀人，更有甚者是将这当做一种游戏，又或者是一种兴趣。这样的变态杀手，要比一般的杀人犯，更为可怕。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犯了杀人的念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一个人会成了他的目标。

存在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更让她无所适从。

秦业宸轻笑，只将她揽入怀中，“别想太多，明日去大理寺，自会将事情慢慢查清楚。”

柳式微窝在秦业宸怀中，瓮声翁气的道，“那这次呢，你还是不打算插手么？”

上次的案子，除却在特定时候需要他的帮助以外，大多时候，秦业宸都是没有插手的。

但，这一次呢。

“本王信你。”秦业宸依旧不打算插手。

她的能力，她的本事，远远比她现在展现出来的还要多。

当年孤身一人可以在东周混的风生水起，他自然相信，这些小事在她眼里不算什么。

只是如今她忘得一干二净，纵然清楚服下忆蛊的话，除却解药，否则绝无可能想起来。他总还是忍不住想让她多接触一些案子，多找回些过往的感觉，或许，会让她想起来一些什么。

哪怕想不起来，让她在这几桩大案中逐渐声名鹊起，对日后保全她，也有好处。

柳式微被吓得心有余悸，全然没注意到正在出神的秦业宸，只蹭在他身上，点点头。

一直歪坐在他腿上，柳式微只觉有些难受，稍微扭动了下身子，一不小心，便蹭到了一处禁地。

柳式微的脸，蹭的一下红起来。

尴尬的望了眼秦业宸，“那，那个，天色晚了，我想休息了。”

秦业宸单手轻轻揽住她，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却已然是将她给牢牢锁在怀中，贴近柳式微的脸颊，“本王也累了，一起？”

温热的气息从她耳畔传来，滑过肌肤，让她不自觉的浑身滚烫。

下意识的想要将她给推开，却因靠的太近，双手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睡得着。”

秦业宸失笑，身子稍微动了一下，顶着柳式微十分难受。

算了算时日，这段时日心烦意乱又临近年关，她和秦业宸之间的确好久未做那事。

所以她不过将将在他腿上做了一下，秦业宸已然喧嚣而出。

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今夜你受了惊吓，一个人在屋内，怕是睡不着。本王陪你。”

柳式微咬牙，“不用，我睡得着。”嘴上拒绝着，手上的力道却是小了许多，心下大约也是明白，她今日是躲不过去了。

察觉到柳式微的小动作，秦业宸起身，将她拦腰一抱，直接压在了床畔之上，埋首于她细白的脖颈之间。

柳式微伸手，双手直接抱住他的额头，朝外推了推，“别，秦业宸，我还没有洗澡，你等一下。”

今日她在外时间那么久，身上的衣物都脏了。

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秦业宸轻轻挑开她的衣物，另一只手随手将床帘撂下，随后顺着衣摆探入她的衣内，在她身上处处点火，“无妨，稍后本王陪你一起洗……”

“可……唔……”话音未落，秦业宸已然将她的红唇堵住，连带着所有的言语堵回去，只在床第间，留下一阵嘤咛……

——

翌日。天色大亮。

柳式微迷迷糊糊的醒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只觉得全身上下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哪哪儿都疼。

尤其是双腿处，更像是着火一般，火辣辣的疼。

“秦业宸，你大爷！”柳式微气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不知是憋的太久还是怎样，昨夜的秦业宸，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将她翻来覆去反复折腾，直到她受不住了哭着求饶，他都没半点手软，依旧乐此不疲。

柳式微咬咬牙，瞪着头顶的床幔半晌，才终于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

“咯噔”一声，一个小小的物什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子滚到了地上。

柳式微定眼望过去，是一个白色的小瓷**。

这是，给她擦拭身子的药，用过几次，她还认得。

柳式微挪了挪身子，将小药**给捡起来，身上并没有什么粘腻之处，想必是昨夜，他已经帮自己清理过。

这药，大约也是他特意留给自己的。

今日还要去大理寺，人皮灯笼的案子还要调查，她不能在家休息着。

因而，也就没有什么扭捏，直接将药膏倒在手上，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擦拭起来。

待到终于将自己收拾好了，柳式微换上一声男装，准备易容而出的时候，芸双才堪堪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些膳食，看见柳式微还稍稍有些惊讶，“小姐，您怎么这儿快就醒了？王爷吩咐不许打扰，说是到这个时辰才进来伺候您呢。”

说话间，芸双看着柳式微的眼神，都稍稍有些暧昧。

还特意吩咐？

柳式微尴尬的咳了一声，这下好了，怕是这府里所有人都知晓他昨晚做了什么好事。

不过这尴尬也不过片刻，柳式微很快恢复如常，“王爷可下朝了？”

芸双摇摇头，“还未曾回来，王爷吩咐，说是他稍后下朝，会直接去大理寺，让您可以先去大理寺。”

“嗯。”柳式微起身，点点头便就朝外走，“早膳就不必了，我不想吃。”

说完，人已经从侧门出了院子。

大理寺。

今日已经是正月十六，复印开朝，所有对应大小官员都已经重新工作，这大理寺也不例外。

刚刚走至大理寺外，便被匆匆赶来的赵均瑶拦住，“柳大人，您可算过来了，昨夜的案子，有进展。”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柳式微当即随着赵均瑶过去，边走边问。

“昨日，齐大人便回来了。您派人将那几盏灯笼送回来时，齐大人已经在后堂审讯了那买灯笼的福伯。据福伯交代，他在晋城已经卖了好些年头的花灯了。

但是那般做工精致的花灯，也是第一次见。说是在年前一个多月的时候，有人特意将这些花灯送到了他家，让他帮忙售卖。”

“让他帮忙卖灯的那人，可有什么线索？是男是女，长相如何？他有没有看清？”

赵均瑶摇摇头，“都没有。福伯说，那人每次过来，都只是送上一盏，或者是两盏花灯，但总是一袭黑衣蒙面，从上到下包裹的严实，看不清面容。”

“那人花灯一共送了几盏过来？”

“十六盏。”

十六盏？！！

柳式微疾行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脸色十分沉重，“咱们日前调查的那失踪女子的案子，一共失踪了多少人？”

赵均瑶，“十六人。”

说完，赵均瑶的脸色顿时变了，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柳式微，“柳大人，您的意思是……”

柳式微沉重的点点头。

果不其然，昨夜她的猜测，当真没错。

这些无缘无故失踪的女子，没有找到任何尸首；这突然出现在灯会上的花灯，也未曾找到一具尸首。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凶手将那些女子绑走，然后杀害，剥皮后制成花灯，至于尸首的其他部分，还不知道会被凶手如何处置。

想到这儿，柳式微的心情更加沉重。

匆匆走到后院，柳式微便瞧见齐洪安一如既往的坐在地上，在仔仔细细的研究这次的卷宗。

福伯的口供，以及那失踪的十六名女子的详细信息。

“看来齐大人与我想法一样。”柳式微刚一走进，便对着齐洪安开口。

齐洪安知晓来人，头也不抬的回答，“柳大人，那些花灯面，可就交给你了。”

柳式微点头，知道齐洪安的意思。

纵然昨夜被恶心到了，可现在搁置在她面前的，便是十六张整整齐齐的面皮，上面绘制的精致美人图，此刻便好像一个个吃人的魔鬼，在她面前张牙舞爪。

“十六张？你们这就找全了？”

她原以为，还需要花费些时日才能找到。

赵均瑶将簿子攥在手上，跟在柳式微身后准备记录，便随即回答了她的问题，“这都仰仗着王爷。这些花灯精致不俗，那福伯卖的价也甚高，所以能买得起这些花灯之人，很快便都问了出来。”

柳式微点点头，随即取出一边的刀具等物，将一张张面皮捏起来，仔细的观察起来。

这个年代连放大镜都没有，她只能全凭肉眼观察。

花灯面皮极薄，上面绘制的美人图更是精细，是用刀刻上去的，洗不掉，也抹不去，稍不留神还有可能对着面皮造成损伤，因而，这对于她的查验来说，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眼下，她只能全凭经验，努力分辨出来，这到底是人体的哪一部分。

——

时间缓缓流逝。

直到午膳时分，柳式微将十六张面皮一一举起来细看，终于，沉寂的屋内发出了一丝声响。

柳式微稍稍惊讶，急忙询问正在看卷宗的齐洪安，“齐大人，那些失踪女子里面，可有谁受过刀伤？”

齐洪安一愣，随即便从众多卷宗中抽出一张来，递给一边的赵均瑶。

赵均瑶急忙出声，“有，这里有位姓宋的小姐，幼时被人追杀，背后曾留下过一处极深的刀伤。”

“果然如此。”柳式微小心翼翼的将手上的人皮放下，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人皮灯笼的案子，与那失踪案，可以并案。这些制作灯笼的面皮，应当都是脊背上的人皮。”

想要制作一张灯笼面，所需要的人皮也不小，所以这人的全身上下，大约也就背后的人皮，最为合适。

齐洪安一直沉默，却在此刻道，“柳大人，这福伯，本官方才已经放了。”

放了？

柳式微诧异的看了眼齐洪安，却知晓他不是随意做决定之人，却在很快回过神来，“你这是想，引蛇出洞？”

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人皮灯笼的事情并没有在外宣扬，那十六具女子的尸首也没有找到。

只要他们继续按兵不动，那送灯笼的人，很有可能继续出现。

齐洪安点头，继续道，“不仅如此，本官还让福伯放了消息出去，这灯笼面甚美，宫中娘娘也都十分喜欢，将在晋城再次购买类似花灯。”

这样一来，无论这凶手是不是会真的再次送花灯，他都不会继续坐得住。

一个大理寺的人寻找凶手，和整个晋城的人都在寻找此人，这情况就会大不相同。

“老奸巨猾。”柳式微毫不留情的称赞了一句，却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均瑶，去找几个靠得住的人，暗中搜寻，将剩下的人皮，给我尽快找出来。”

她总有预感，那些尸首，应该都藏在同一处地方。自然，那些被剥下来的人皮，也都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