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方淑娴这样的性子，正是她中意的。

更何况，方家对宸王府有恩，可惜淑娴出身不高，因而也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梅妃心里，对方淑娴多少有些歉意，自然就是越发疼爱这个儿媳妇。

此刻，也只能劝慰着，“母妃没事，有你这么时常的惦记着，母妃的身子哪能有什么问题。”

方淑娴被打趣的不好意思，撒娇道，“母妃……”

看着梅妃被她哄得十分愉悦的模样，方淑娴心如明镜。

娘亲说的没错，昨日之事以后，在王爷面前，她已然是失了先机。

唯有讨好梅妃，才是她立足的根本。

王爷一向是极为孝顺，只要有梅妃在她背后撑腰，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最后都不会有事。

——

翌日，宸王府。

柳式微幽幽醒转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吓得猛然坐起来，“芸双，什么时辰了？”

芸双正在准备洗漱用的茶水，听到柳式微醒了，立刻回禀，“小姐，快午时了。”

柳式微顿时慌了，“都这么晚了，怎么不早点叫我？”

芸双哑然，“小姐，昨日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寻思着小姐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大好，她也就私心想着让小姐多睡一会儿了。

柳式微没有多言，直接吩咐芸双，“快，帮我取身男装过来。”

昨日发现的三具女尸，她今天还要去看看情况。

秦业宸刚刚答应了她可以插手，今日第一天，她就睡过头了。

芸双莫名，却还是急急的取了一套男装。

眼瞧着柳式微迅速的乔装完毕，人已然是离开了屋中。

没时间去大理寺换衣服，柳式微直接从后门出去了，不能引人注目，她直接步行过去。

等到走到大理寺的时候，已然是午时一刻了。

大理寺外的衙役看见她，行礼，“柳大人。”

柳式微点点头，下意识的开口，“昨日在……”话说到一半，猛然间意识到不对。

昨日在河边的是柳式微，不是柳一舟。

柳一舟昨日并未出现在河边。

反应了过来，立刻改口道，“听说昨日在河边，发现了几具女尸？现在放在何处？”

衙役如实禀告，“启禀大人，在后堂。”

“王爷过来了没？”

“王爷和齐大人一早就到了。”

柳式微顿时脸色涨红，果然她是最后一个过来的。

没有多言，径直的朝着后堂过去了。

果不其然，在屋外老远的就看见了陆竞，陆竞一瞧见她，就掩饰不住他自己的笑意。

柳式微咬牙，直接推门而入。

秦业宸已然在屋内，眼看着她进去，抬眼看了她一下。

齐洪安也在，柳式微对着秦业宸行了个礼，“参见王爷。”

秦业宸没说话，注意力全然都放在面前的三具尸体身上，面前摆着的一张宣纸，已然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

看见柳式微靠近，抬手就将纸张递给了柳式微。

柳式微愣住，“这是？”

秦业宸搁下手中的毛笔，“死者身份。”

“这么快？”柳式微惊讶了一番，随即接过来，细细的查看了一下。

然后直接看最后的结果。

是三个官家小姐。

孙家，吴家，周家。

三个死者的父亲都在朝中任职，官职不算太大。

但是能够同时接触到三个官家小姐的，此人的职位一定不低。

柳式微走到尸体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尸体上的伤痕，现在天气寒冷，所以尸体的伤痕还算是看的清晰。

若是夏日的话，必然已经腐烂了。

但是这些伤痕看着虽然可怖，却都不致命，现在头颅不知所踪，也不知道她们的死因是什么。

齐洪安在一边做好了文书工作，终于是开口了，“王爷，昨日之事已经在城中传开，三位大人已经等在前厅了。”

秦业宸头也未抬，“你去处理。”

齐洪安，“是。”

柳式微下意识看了一眼齐洪安，“有劳齐大人。”

这种和死者家属沟通的事情，一向都是最磨人的。

齐洪安这种不与人交流的性子，能够胜任？

盯着齐洪安的背影，柳式微看了很久。

秦业宸大约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他不理会，无动于衷。”

柳式微：？

随即反应过来，秦业宸是什么意思了。

齐洪安整天都是这么一副慵懒的样子，她私下里悄悄的问过陆竞，齐洪安看似不起眼，但是查探消息的本事皆是一流。

今日这尸体身份得以确认，只怕是齐洪安的功劳。

他这种人的性格，搁在现代就是孤僻，一般对付死者家属，许多人会不忍心，安抚不了死者家属，反而容易被带入过去。

不能够秉公办理。

秦业宸让齐洪安过去，无非是看中他的不理会，因为他对自己关心以外的事情，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齐洪安很是合适。

任凭死者家属如何的哭闹，也无济于事。

柳式微收回自己的意识，看着面前的三具尸体，有些犹豫，“王爷，大理寺查案，能否擅自解剖尸体？”

若是平民百姓家的尸体，或许还好一些。

可是眼前这三个却是官家小姐。

涉及到朝政上的事情，她有些顾忌。

“所以，王爷，能不能请个仵作过来？”

柳式微提议，她虽然兼修过法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到底生疏了不少，若是可以找个经验老道的仵作过来，必然事半功倍。

秦业宸这一次却没有直接同意柳式微的做法，“若家人同意，可以。”

毕竟牵扯到朝廷上面的事情，不能擅自动手。

如今已经过来认尸，征得他们的同意，才可以动手。

柳式微顿时有些泄气，指了指尸体上的断口处，“王爷，这鲜血的颜色暗沉，皮肉蜷曲，这一看就是死后才被砍头的，身上的伤痕虽多，但都不是致命伤，现在连死因都不知道，怎么调查？”

如果必须要征得家属同意的话，柳式微几乎可以想见，没戏。

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遵从入土为安的年代，不会有人同意。

哪怕，自己的女儿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更何况，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死前受到过侵犯，只怕这件事被强行压下去的可能性会更大。

女子的名声，一个家族的名声，在这个年代，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