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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内，李僵脱光了衣服，剃光了毛发，他拿出饕餮小鼎，放到了一旁，又变化回原貌，张开臂膀，分开双腿，成‘太’字形站好，这才平静的对朱生说道。

“动刀吧。”

“您挺住，我来了！”

朱生似乎一点也不为‘李僵竟然顶着一张假的面孔且那中年面孔之下竟是一张年轻人的面庞’的事而感到吃惊。他没有丝毫杂念，专注于眼前，裸着粗壮的上身，神情凝重，右手虚握着短刃剃刀的柄部，高扬起右臂，以刀刃对着李僵的眉心，呼哧一声，重重砍下！

眉心处，利刃划破肌肤，却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流出血来，这是李僵以心神沉入控血元符，操控周身血液的缘故。

冰凉的铁刃，带来了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一条灼热的线，从额间眉心一路下滑，到下巴、到前胸、到肚皮、到下阴……朱生的手很稳、很有力，李僵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刀刃只浅浅切到了皮下，然后就异常流畅的随着他皮肤的厚度，或稍提毫厘，或稍深几丝，分毫不差的描着他身体轮廓的边儿、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顺着这条划开的口子，朱生手中的刀就好像没有厚度一样，在眉心处，往两侧一错一错的、一顿一顿的，就像剥柚子皮一样的，就把李僵头上的皮给脱了下来，耷拉在了脑后脖颈处。

在朱生这个刀法宗师手中，这褪去头上皮肤的一幕，看上去就像随手脱去帽子一样的轻易，就连耳廓和眼皮处的特殊，也未给他造成什么难碍。短刃落在他的手中，简直就像活了过来似的，这般控制刀刃的手段，可说的上是举重若轻，超凡脱俗了。

如法炮制，朱生仅凭一把短刃，左去顷刻，右来须臾，不一会儿就帮李僵从身上脱下了上半截肌肤。

腰部以上，没有上半身皮肤的李僵，很是可怖，可以说失去了人的模样，特别是在他褪去皮肤却没有流出一滴血的情况下，这种非人感，愈发摄人、凸显。

然而，这非人感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那种疼痛！

上半身，有种被火舌舔舐的错觉，灼热，火辣，高温，甚至连自己轻轻地呼出的一口气，四散开来，都有一种滚水浇在身上的痛苦，

太痛了，而且越来越痛，他本该痛昏过去的，但强大的意志力使他坚持住了，他的身体本应有一些本能的类似抽搐的反应的，但凭借着炼体境的修炼、修来的强大控制力和一种名为‘沸血化阴’的强行透支气血以拔高精神力的的秘术，他强行控制了住了那因剧烈疼痛带来的抽搐和其他得应有反应。

站着不动，任由朱生忙活，李僵举起没有皮肤的手，在眼前打量了起来，这是他曾经见过的自己的模样，也是他曾经经历过一遍的事情。

前生，为了活命，他饮鸩止渴，不得不跨过了‘断道天恩’的那条界限，以至于天梯断裂，仙修之路中止，而断道散修之路的前方又一片迷雾，这才不得不披荆斩棘，毅然决然的开始了九境天梯之外的摸索道路。

这人皮法衣，就是他魔祖之路的源起！

起初的灵感是来自于他隐姓埋名做世家教习时，收集来的秘术……也可以是说是妖术——‘画皮术’！

当时他已然无缘仙路、不知上境是何种模样，也无人会告诉他上境的具体景象，没有摸索的方向，没有前路可攀登，有的只是一堆一境修士、二境修士之间流传的密册，只是一些妖的、人的、非妖非人的、偏门的、左道的、邪门的、大路货色的等等等等各种稀奇古怪的修炼方法。

然而就在这种情形下，迫于无奈和那份向上之心，他硬是凭借着自己的智慧，琢磨出了一套‘人皮法衣操人术’！

他仍记得，最原始的人皮法衣练成方法集结了很多的东西，除了最原始的妖术‘画皮术’，还有不走正道的‘练皮锻体术’和仅仅只能提升丁点防御的‘凝脂法’，更有凡武的铁布衫，残篇沸血术、观我冥想法、医道和暗器结合的‘抑神扦针术’、甚至设坛祷咒，捏印引星，化妖术这些极为少见的秘术也都有参考。

繁琐且实用性微小。

这本是很鸡肋、使用条件很苛刻的一种东西，但被无路可走的他硬生生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直到后来，他靠着人皮法衣，不断增长着上境见闻，也不断完善着这立身之术，直到魔成，直到如今逆岁月而归，此法已然有了一套完整完善、循序渐进的修炼体系。

当然，无论是最初草创，还是完善之后，这第一步，都是要脱下这层肌肤的。

当初的痛楚在现在这个时间提前感受，当初人却已非当初那般稚嫩，此中因果，不得不令人感叹人择天助之理、造化玄奇之妙。

……

李僵看着自己没有肌肤又一层‘**’的手，清晰感知着那无处躲藏、无法缓解的痛所带来的痛苦，他能感觉到大脑里痛的声音挤占了大部分思维，他能感觉到大脑里那根紧绷的丝弦，他能感觉到，在痛苦的逐渐累积中……他不再痛了！

无法忍受的灼热，变成了一种异样的温暖，酥酥麻麻的，还有那隐藏在这舒爽中的、从脊椎处蔓延到全身的电流，一波一波的，令人迷醉，有点像**释放时的那种感觉，只不过，此时是脱去肌肤所带来的爽利，它遍布全身。

在这种让人忍不住呻吟出声的舒服中，朱生刀如流水，从李僵身上从上至下、从左至右，自然流过。他的皮就随着朱生的刀，一点一点的往下脱，从腰间到臀尖，从膝弯到脚尖……刀收功成，他的肌肤就如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一般，堆叠着落在了地上。

李僵用那被空白真气包裹的无皮双足，轻轻踩在了地面，他拿起自己那已然被取下的完整皮肤，抻展开来，整个观瞧了几眼，确定完整如一，不由真心夸赞道。

“好刀法！”

只是，此刻他顶着这副可怖的模样，着实无法让人为他的赞扬升起哪怕一丝的兴奋与快乐。

朱生不但没有被夸赞的高兴，反而有些焦急的劝道。

“前辈，快些自救才是啊！”

兴许是从冥鸦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即使去了一层皮，李僵还是恢复了几分人气儿，他不理朱生的话语，反而饶有兴致的开口道。

“你早就看出了我的本来面目？”

“不，我没看出，只是感觉出来了。前辈，有什么办法，就快些使出来吧，哦，我先出去就是了。”

朱生随口解释了句，以为李僵不愿让他看到他的手段，回身就要离开。

“不急，不急，有人的状况可比我更糟糕。”

话语未落，朱生已然打开了密室之门，门外，朱生徒弟，那个少年，正一副偷瞧的姿势，一动不动的面容呆滞，整个人好似神游天外，丢了魂似的。然而他的眼睛却愈发明亮，气息则不停衰落下跌，状态奇怪极了。

朱生与徒弟打了个对脸，他直观的感知到爱徒气若游丝，即将死去，不由心神大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听到后方李僵所言，这才找到救星般，迅速回身，神色焦急中，开口祈求。

“前辈……”

“我自当救他！”

无皮之人，迈出门来，一指点去，空白真气灌入，少年的气息一下稳住，慢慢恢复了正常。

在少年无知无觉中，一场机缘不期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