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第15章出来混,是要还的!
夜空上,悬着一轮月亮。不过并不是满月,那月亮像是被某个饿鬼给咬了一口,可怜兮兮的挂在天上。又有些像被人一巴掌给扇肿了脸似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金奕昕靠在树上坐在地上,看着那轮狼狈的月亮,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还好有你陪我。”他瞟了一眼那睡得正香的肥狗,苦笑着说,“月亮啊月亮,如果不是你的话,今天晚上我该怎么过呢?幸好天气不错,我还可以和你说说话。指望着让那肥狗陪我,估计下辈子吧。”
一片乌云飘过,迅速将那惨不忍睹的月亮遮挡在后面。一会儿,便大雨倾盆。
“惨啊!”金奕昕心中暗暗叫道,他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乌鸦嘴呢?刚刚还在庆幸天不错呢,结果马上下起了大雨。
他拭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却见那只肥狗却不慌不忙地蹲进了狗窝,继续睡觉。
那只懒狗还有个窝避雨呢,他怎么办?
金奕昕绝望地往安馨房间方向望去,不相信她会这么狠心。
果然,安馨房间的灯亮了。
外面的风雨声,搅得她根本无法安然入睡。她始终在记挂着,那个蹲在树下的男人。她撑了把红油伞,提着羊角灯笼,缓缓地走出了门。
雨越下越大,幸好后院的排水系统极好,不至于水漫金山。否则的话,金奕昕可就惨了。
安馨走到树前,只见金奕昕身体笔直,紧紧地靠在树上。幸好这树还算茂密,能为他遮挡一些风雨。
“怎么样?”她看着他那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这狗也不好当的吧。”
金奕昕死鸭子嘴硬,气呼呼地说:“它头顶上还有片瓦呢,可怜我连片瓦都没有。”
看着他那狼狈的模样,安馨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上前解开了锁链,笑道:“好了,这就给你一片瓦。这里还有间空房,你去那里住吧。不过明天早上,你还得准时出现在岗位上。”
“不行。”金奕昕摇摇头,“明天我得回宫。在外面好几天了,再不回去的话,父皇肯定会派人找我的。到时候如果看到我在你这里当狗,万一一怒之气将你给砍了怎么办?”
“砍我?”安馨一边走一边笑道,“是你要给我当狗的,又不是我逼你,他凭什么砍我?”
安馨不相信,“乞丐皇帝”会那么随便地砍人。
金奕昕跟在她身后,摇摇头叹了口气:“皇帝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照你这么说,你这是为我好?”安馨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平时用来装杂物的屋子。靠墙角处,有一张旧木床,那张床本来安馨想扔掉的,可是一直没扔。想不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我当然为你好了。”金奕昕看着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面堆满了杂物,却杂而不乱,“你是我的女人啊,我不为你好为谁好?”
这里的东西,都是金奕褚亲自指挥员工们整理的,所以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我安馨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了?”安馨冷笑道,“我只不过刚和你正式交往,好像还没卖给你吧?”
她打量了一下这里的东西,转身对金奕昕说:“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取床被子。幸好天不冷,一夜很快就过去的。”
安馨刚准备往门外走去,那纤细的腰肢,却被金奕昕紧紧地抱住。
“好了,别闹了!”她侧过脸来,微微一笑,“以后你也不用当狗了,回宫当你的三皇子吧。至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金奕昕没有说话,只是拦腰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到了那张木床上。
他俯下身,将嘴唇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为什么非得听你的?你说要我就要我,不要就一脚踢开?告诉你,安馨,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怎么踢也踢不走的!”
安馨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暧昧的姿势,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她将过去的事情全都忘记了,还以为自己是处女呢。
羊角灯笼落到了地上,孤独地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你要干什么?”她双手紧紧捂着胸部,两只大眼睛里充满了紧张。
看着她那紧张的样子,金奕昕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脚底升起。他一用力,迅速扯掉了自己身上那滴着水的衣服,露出了那闪着健康光泽的肌肤。
看着那诱人的肌肤,安馨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
“不会吧,我这么贱?”她暗暗责骂着自己,“我怎么会有感觉?”
她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剥落,那雪白晶莹的肌肤,在黑暗中格外诱人,宛如一朵怒放的雪莲花。
金奕昕缓缓低下头,吻着她的芳唇。
“我爱你,安馨,永远爱你!”他一边轻轻地吻着她的唇,一边深情地说。
安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句话,足以将她心底的防线彻底突破。
她也热情地迎向他,用她的芬芳包围他,用她的湿润覆盖他,用她的激烈刺激他。他们就那样深情地、绝望地吻着,互相试探,互相鼓励,互相挑逗,互相纠缠。
这一吻,吻过了万水千山,这一吻,吻过了似水流年,这一吻,吻过了沧海桑田。这是一个长长长长长长的吻,他们是如此贪婪,像是要吸出对方的魂灵。他们的喘息和呻吟像皮鞭在驱赶着他们的欲望,那欲望像是奔跑的绵羊,跑过草地,跑过小河,跑过远方……
安馨静静地看着睡的非常香甜的金奕昕,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她没有看到自己的落红,这让她心底突然间涌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难道,我被这人给侮辱过?”她吓得脸色苍白,“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金奕褚绝对不会让我再和这人有任何接触的。或者是,我和他本来就是一对情侣,他背叛了我?”
安馨的思绪非常乱,她的头再次剧烈地疼痛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庞缓缓滑落,不过她强忍着,一声不吭。那尖尖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她那柔嫩的肌肤。
当金奕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雨早已经停了,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安馨脸色苍白,看着他那刚醒来颇为迷人的脸,冷冷地说:“你骗了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金奕昕一脸糊涂,大声说,“我爱你,这一点我从未骗过你!”
安馨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狠狠地将衣服摔在了他的脸上。
“又怎么了?”金奕昕底气有些不足,看着安馨那张苍白的小脸,他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想起什么。
他的衣服尚未完全穿好,便被安馨拉到了树下,脖子上再次系上了那粗笨的锁链。
“我们早就认识了,对不对?”安馨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嘴唇在微微颤抖着,“你说不说?如果今天你不将一切说个清楚的话,你就一辈子在这里做狗吧!”
一颗调皮的泪珠,挂在她那长长的睫毛上,宛若清晨最美丽的露珠,那么晶莹剔透。
那棵粗壮的大树,如一把巨大的绿伞,在春日阳光的怀抱中悠然地升起,斑斑驳驳的阳光洒在叶上,似镀上了一层金子。一阵微风轻轻地吹过,几片叶子飘飘悠悠的落下,宛如花丛中飞舞的蝶儿,静悄悄地回归了泥土。
金奕昕浑身一颤。
他知道,一切已经瞒不下去了。聪慧如安馨者,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过去?他真傻,还在妄想着重头再来。结果,一切只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说吧,我想听你的解释。”安馨转过脸去,并不看他的眼睛。
她不敢看,生怕自己一冲动,就会上前将他的脖子给硬生生地掐断。金奕轩的“晕倒”,她已经猜出八九分了。
金奕昕低下了头,泪水浸湿了衣襟。
“那天晚上,凤如梦将我带到了你在分店的房间,并给我端来了一碗姜汤。”他的声音在颤抖着,“喝完之后,我只觉得浑身发烫……醒来后……我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躺在我身边的……”
虽然他讲的断断续续,可是傻子都能听懂了。
“凤如梦!”她清楚地记着那个女人。可是安馨却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将她给赶走了。原来,他们……
金奕昕连忙解释说:“安馨,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在害怕,怕说出真相后,你从此不再理我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真的记不清楚了。我敢发誓,如果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今天就直接撞死在这棵树上得了!”
他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动嘴一向不是他的强项,他哪里解释得清楚呢?这事,只有问凤如梦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安馨痛苦地抱住了头,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她的头,似乎正被一把锋利的锯子在狠狠地锯着,非要至她于死地不可。
记忆,如破碎的镜片,渐渐拼合在一起。赤裸的凤如梦,惊诧的金奕昕,愤怒的金奕琮,所有的一切,都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金奕昕正准备撞树呢,听到安馨的惨叫,连忙紧张地问:“又头疼了?”
看着安馨那满脸的冷汗,他试图伸出双手将她拥在怀里。可是,那条结实的锁链,却如一条天河般,将他们硬生生地给分开了。
安馨疼得倒在地上,她试图阻止这段记忆,宁愿自己永远不再想起。可是,复苏的记忆,正蠢蠢欲动,非要将她折磨死才肯罢休。
她用头狠狠地撞着地,金奕昕看着她额头上那鲜红的血迹,心如刀绞。
“该死的。”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居然将那条粗粗的锁链,硬生生地从中间给挣断了。
脖子上,依然还有半截锁链,犹如一条狗尾巴。
“安馨。”金奕昕疯狂地冲上前去,紧紧将已经昏迷的安馨抱在了怀中,“走,我们走,找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治好你的头疼!”
他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准备往外面冲去。
这时,金奕褚在前厅听到声音,连忙赶了过来。
他看到安馨额头上的伤口,吓了一跳:“怎么了?快回房间,我给她上药。”
金奕昕此时心里乱成一团,他没有好气地说:“让开!安馨的头疼病又犯了,我要带她回宫,绝不再让她受这痛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往外面冲去。
金奕褚见状,大声吼道:“她额头上有伤,不能见风的!万一成了‘破伤风’,那可就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追了过去。从衣袖中取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迅速地替安馨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只要她恢复记忆,头疼就会不治自愈了。”金奕褚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低声说,“你要想好了。到时候,安馨会原谅你吗?”
“我不管她原谅不原谅我,我只希望她不要再这样痛苦下去。”金奕昕看着安馨那张苍白的小脸,泪汪汪地说,“都是我的错。其实只要她幸福,就算忘记了我又怎么了?我太贪心了,犯了错还妄想要和她继续在一起,还想当成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金奕褚看着他那双满是泪花的眼睛,心中一颤。
在他心里,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伟大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世上除了他,又有谁能做到不趁虚而入呢?想不到,他一直看不上眼的金奕昕,今天居然说出这番话来,让他觉得自惭形秽。
“后门有辆马车,你快去吧。”他连忙说,“不过回宫后,尽量少和父皇发生冲突。他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安馨就不好说了。”
夜晚,晚风轻拂,轻的吹动着窗帘,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镶嵌在旁边.在这样的夜晚,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令人忧伤烦恼的事情,可以静静的一边品着香茶观赏着这夜晚的天空。夜,刚刚暗下来,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白雾在轻柔月光的照耀下,便染成了金色。
安馨紧紧地闭着眼睛,那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月光柔柔地洒在她的脸上,似乎在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削瘦的面庞。
金奕昕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深情地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一双迷人的眸子里,泪光闪闪。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碧绿的纱窗,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清香。那是宁神香的味道,是金奕昕从孟贵妃处寻来的压箱底的宝贝。香烟袅袅,那淡淡的烟雾,在空气中渐渐变淡,一点点消失。
安馨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精美的小床上。那洁白的帐子,那干净的被子,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我这是在哪里?”她费力地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这里的布置,怎么那么像那个混蛋的房间?”
她微微一侧脸,只见金奕昕趴在床边,脖子上仍然挂着那半截锁链。
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地皱着。
看着他那长长的睫毛,那又直又挺的鼻梁,安馨微微叹了口气。她都已经记起来了,又怎么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呢?直到如今,凤如梦杳无音讯,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他为了掩饰错误而犯下的另一个错误呢?
“保重。”安馨悄悄地下了床,轻轻地在他身上披了一件衣服,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
昔日的种种,仿佛就是一场梦。看着这熟悉的御花园,安馨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一条小溪静静的从竹林中流过,两岸皆是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一只只人间罕见的美丽蝴蝶花在花丛中飞舞着,给这美丽的春天又增添了几笔色彩。
其实最美的当然还是那几竿竹子,碧绿欲滴的竹叶,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美丽的绿色蝴蝶。微风吹过,那些绿色的蝴蝶在丛林中翩翩起舞,再加了那些各色的美丽蝴蝶的点缀,真是一幅世上最美丽的图画。
看着那碧绿的竹叶,安馨不由得又想起了“乞丐皇帝”怒斩小蛇时的情景了。那段日子,是多么快乐美好啊。为什么,景色依旧,而昔日的心情为何却不在了呢?
“你醒了?”一个男声在她背后响起。
“谁?”安馨警惕地瞪大了眼睛,连忙回过头去,只见“乞丐皇帝”静静地站在那里。
虽然最近有安馨提供的免费鸡腿,“乞丐皇帝”脸上的肉明显多了,但是他双忧郁的眼睛里,却隐藏着更深的烦恼。难道,修建光陵的钱又不够了?
“皇上。”安馨连忙捂着胸口,匆匆施了一礼。
“乞丐皇帝”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太医说你已经没事了。”他缓缓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安馨的肩膀,“朕不想知道你和奕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朕只想说一句,一切都得为柔然的安定让路,你懂朕的意思吗?”
“安定?”安馨心中一动。
金奕褚死也不要柯宛如,如今金奕琮干脆也不进宫了,生怕自己接手那头“母熊”,难道,“乞丐皇帝”想让金奕昕接手?
“奕昕自从认识了你之后,人变了很多。”“乞丐皇帝”摇摇头,“朕也不瞒你,奕昕一直是朕重点培养的皇子。柔然的江山,以后是要靠他来守的。可是现在呢,他对国家大事是一点兴趣都没了。朕真的挺喜欢你,可是朕真的不希望奕昕为了你,从此消沉下去。”
安馨淡淡一笑:“您让我离开他,对吗?”
“乞丐皇帝”白吃了她那么多鸡腿,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反复地叹着气。
“放心吧,我会离开他的。”安馨笑道,“以后不管他娶的是柯宛如还是白牡丹,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乞丐皇帝”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他微微一愣,心想:“难道是因为凤如梦的事情?不管因为什么,这丫头都不能继续留在奕昕身边了。朕已经得罪了柯石,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白丞相了。”
安馨笑了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要出宫了。以后在啃德基,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三皇子。”
“朕派人送你。”“乞丐皇帝”连忙说。
看着安馨那削瘦的背影,“乞丐皇帝”的心里并不舒服。他知道,他以后再也吃不到那美味的鸡腿了。
一弯残月挂在半空中,冷冷的月光洒向了大地。
广寒宫里的那位逃妇估计正在哭泣,她也在为自己的背叛而后悔莫及。她的一时冲动,使她永远失去了她的最爱。在广寒宫中虽然可以千年万年的活着,可是却永远没有当年粗茶淡饭中的甜蜜。
安馨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那轮正在哭泣的月亮,微微叹了口气。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是金奕昕的声音。
金奕褚从外面走了过来,看到正坐在窗前的安馨,微微皱了皱眉头。
“三皇弟还是不肯走,你真的决定不再见他了吗?”他觉得有些可惜,两人刚刚和好,却又闹起了别扭。
“不见。”安馨冷冷地说,“你去跟他说,以后他要是敢踏进啃德基半步,别怪我不客气!”
即使没有“乞丐皇帝”的那番话,安馨也会离开的。凤如梦,就像是一个恶魔,站在他们中间,让安馨永远也无法安心。
“这话最好你自己跟他说。”金奕褚紧紧地盯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分明有着无限的伤痛,“你要是还爱他的话,最好将那件事忘记,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你真的要为那件事耿耿于怀的话,到时候,痛苦的可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了。”
安馨微微低下了头。
她想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跟着金奕褚到了门外。
“安馨!”金奕昕一脸急切。
他一见安馨,连忙将自己脖子上的半截锁链递了过去,真挚地说:“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狗!”
月亮将冰冷的光芒洒在那锁链上,闪烁着令人心碎的寒光。
看着那半截锁链,安馨的眼睛湿润了。
“这个给你。”安馨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扔在了空中。
那洁白的纸张,如一只凄美的蝴蝶,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那是当初安馨和金奕昕的赌约。
“你不是我的奴隶,更不是我的狗。”安馨仰起了脸,她生怕眼中的泪水流下来,“从今以后,我们形同陌路。”
夏天是一个燃烧的季节。烈日中天,狗吐着舌头,蝉烦躁地鸣叫,路被晒得软软的,鱼儿不得不浮出水面出来换气。
空中没有一片云,没有一丝风,头顶上一轮烈日,所有的树木都无精打采的、懒洋洋的站在那里。路被烈日烤得发烫,脚踏下去,一步一串白烟。
“白长老”带着一队御林军团团包围住了啃德基,虽然天气极热,可是他们的精神却非常好,似乎这毒辣辣的太阳,根本晒不到他们身上一样。
前一天,在啃德基用餐的顾客们,大多数都出现了呕吐的症状,甚至有的生命垂危。这事经过“白长老”的添油加醋,便传到了“乞丐皇帝”耳朵里。当然,这事上升到政治高度了。由于安馨的内衣店和女儿国有业务往来,所以不管安馨同意不同意,她这卖国通敌的帽子,可是戴定了。
以前风平浪静,又有众皇子护航,所以安馨才敢将业务开拓到女儿国。如今不一样了,白氏父女有心整死安馨,而众位皇子现在又和“乞丐皇帝”关系极差,所以说,安馨这一劫,可是逃不过去的了。
看着道貌岸然的“白长老”,安馨淡淡一笑:“走吧。”
“我陪你。”金奕褚挺身而出,“最近店里的事情都是我打理的。出了事,我也难辞其咎。”
金奕轩从人缝中挤了出来,双手举着黑板:“我也去!”
“两位皇子别闹了。”“白长老”笑道,“皇上只是想追究安馨的责任,与两位皇子无关。带走!”
他一挥手,两个御林军士兵便冲上前,死死地抓住了安馨的胳膊。
“谁敢动安姑娘一下,本王就砍掉他的爪子!”一声怒吼从不远处传来。
金奕琮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洪富贵站在他身后,一脸严肃。这些人马,都是鸡场雇的员工。不过看他们走路的姿态,倒颇有几分正规军队士兵的味道。他们有的手持长锨,有的手持木棒,看上去杀气腾腾。
“二皇子?”一看见金奕琮,“白长老”的头立刻就大了。
别说金奕琮带着人了,就算是他一个人来,“白长老”也头疼。因为这金奕琮自幼被过继出去了,“乞丐皇帝”对他充满一定的愧疚,所以对他的事情,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这金奕琮脑子里压根就没什么法制观念。和他讲道理,纯粹就是对牛弹琴,即使你说的天花乱坠,这小子仍然不为所动。
金奕琮和洪富贵带人将御林军包围住,准备用这最原始的工具,一搏生死。
“不要!”安馨连忙走上前来,她看着金奕琮那张满是汗水的脸,灿然一笑,“没事的。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对于这事,金奕琮心里并没有底。他觉得,天气太热了,食物变质也说不定的啊。这事,只有安馨和金奕褚极啃德基的操作工最清楚,他们用的鸡,都是现用现杀的。腌制时,安馨将它们放到了事先建好的冰窖里。所以说,这些中毒事件,一定是要有故意陷害的。
啃德基的匾额被扔到了地上,大门上,贴上了封条。
“我会回来的。”安馨泪光闪闪,看着那封条,她坚定地说。
天牢,又湿又暗,灰色的墙壁上,长满了一些绿色的苔藓。
这时,一只老鼠从稻草里钻了出来,好像对安馨极为不满,那可是它的栖身之处,外人又怎么可以随便前来打扰呢?这只老鼠应该是经常看见人的,所以对安馨根本就不害怕,它瞪着两只贼溜溜的小眼睛,直接用目光向安馨表示出了自己的严重抗议。好像在说:“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隔壁牢房的囚犯在尽情打着呼噜,那音调忽高忽低,没有一点韵律感。尤其是这呼噜打到一半的时候,还会突然间来个停顿,把安馨紧张的恨不能马上伸出手去探探他的鼻息,看是否还尚在人间。安馨根本就没有办法入睡,因为他的神经被这囚犯给揪得紧绷绷的,总担心他半夜会一个呼噜没有打好,就从此gameover了。她恨不能冲到隔壁牢房,将那人的鼻子给一把揪下来,这样子她的心就能够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走路的声音。
“大概是牢头又在巡逻了吧。”安馨睡不着,无聊地看着那只老鼠,“幸好有你在,否则我真的太孤单了。”
遗憾的是,那只老鼠,并不知道安馨此时已经将它当成了朋友,气呼呼地转过身去,钻到隔壁的牢房里了。
“喂,你怎么不陪我了?”安馨有些气愤,觉得这老鼠也太不仗义了。自己这里虽然没有东西呆吃,但是至少可以陪它聊天的啊!
牢门外,一个人缓缓蹲了下来,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安馨……”
安馨正准备追击那只老鼠呢,却见那金奕昕正蹲在牢房门口,满脸泪痕。
“你这人怎么一回事啊?”安馨不悦地说,“我又不认识你。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来者,正是金奕昕。自从安馨将那张赌约还给他后,他只能偷偷地在人群之中看着她。
他并没有停止寻找凤如梦的脚步,他发誓,一定要弄清楚当天晚上的事情。可是,那凤如梦真的从人间蒸发了。
离开金奕昕的安馨,日子过得风风火火,可是她内心的悲痛,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金奕昕流着泪水,问,“你得罪过什么人?”
“什么人?”安馨转过身去,给了他一个后背,“我安馨行的端、坐的正,哪里会得罪人?”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反复考虑过很多次,这次事情明摆着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她的。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谁非得置她于死地呢?
和她有矛盾的人,除了金奕昕,好像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吧?凤如梦心术不正,可是她早己经消失了很长时间,连“乞丐皇帝”想让她当侧妃,她都没露个脸。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这里面一片漆黑,不过地上地上却有一个火盆,火盆里的火在熊熊着,照亮了脚下的路。这火焰就像是一双手,用力在这黑暗之中撕开了一条缝隙,让人们看见了光明。这诡异的气氛倒和地府有些相像,让人看了后背发凉。
凤如梦被白牡丹从破庙转移到了一暗室中,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如果她知道“乞丐皇帝”想立她为金奕昕的侧妃的话,肯定会得意忘形的。
她浑身赤裸,玉腕处,已经被绳子磨得血肉模糊了。
“白牡丹,你会有报应的!”凤如梦脸色苍白,她盯着那熊熊的火焰,苦笑着。
除了骂,她什么也做不了。每天,白牡丹都会让那几个又脏又丑的乞丐来蹂躏她。渐渐的,她也放弃了反抗,只是如死尸一般地躺在地上,任那些乞丐玷污她那美丽的玉体。
这时,暗室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进来的是那个负责看守凤如梦的家丁。那家伙长得极丑,只见他的脸色是青的,两只门牙却很不安份的从嘴唇中探了出来,似乎里面的空气过于稀薄,拼命从里面探出头来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细看这个怪物,长得还像只松鼠,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你来了?”凤如梦见只进来他一个,便媚媚地笑道。
那家丁关上了门,色色地笑着,直接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拥在怀中:“想死我了,我的小美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两只极不安份的门牙轻轻地噬着凤如梦那洁白的肌肤。
“这个样子人家不舒服的啊!”凤如梦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媚媚地笑着,“你看看人家的手腕啊,都被绳子给磨破了。”
“可我不敢给你解开啊。”家丁看了看她的手腕,果然鲜血淋淋,“白大小姐知道了,还不阉了我?”
这家丁也太无情了,凤如梦那美丽的身体被他享受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连解开绳子这点事都办不到。
凤如梦眼睛一转,笑道:“真是笨死了。我们干那事时解开绳子,这样你也尽兴,我也舒服一些。等完事之后,你再给绑上。你不说我不说,那白牡丹从哪里知道?”
“也对。”家丁打量了一下凤如梦。
她本来就瘦,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折磨,就更瘦得如一缕清烟了。这副小身子骨儿,那家丁料她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来。
家丁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凤如梦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她的目光落在了家丁的腰上,那把在火光下闪着寒光的钥匙,此时在她眼中,和金奕昕一样,都有着无穷的魔力。
瞬间暗室中充满了浓重的情欲味道,淫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交缠的身躯,女子的娇喘混合着男人的低吼声不断的回荡在夜里。
凤如梦故意主动迎合着,一只纤纤玉手,却在地上四处摸索着。
终于,她的手摸到了一件硬硬的冰凉的东西。
凤如梦摸着那冰冷的钥匙,激动地热泪盈眶。为了这小小的钥匙,她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色相,委身于这个奇丑无比的家丁。
突然间,她眼睛一亮,另一只手迅速拿起了刚才那家丁解下来的绳子,死死地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去死吧!”凤如梦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地勒紧了绳子。
家丁吃了一惊,随即明白过来。虽然他脖子上的绳子缠绕的非常紧,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凤如梦那点力气,对于他来说,简直就不值一提。他并没有解开缠绕在脖子上的绳子,而是直接死死地掐住了凤如梦那美丽的脖子。
凤如梦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弱,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那张洁白的小脸渐渐失去了血色,渐渐变紫。她清晰地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贱人,居然敢玩阴的!”家丁恶狠狠地骂着,“以为老子是吃素的?”
凤如梦的手彻底松开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让杀气腾腾的家丁微微一愣。他不明白,死到临头,这女人笑什么?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或者,她本来就是在求死?想到这里,家丁的手松开了。
“笑什么,贱人?”家丁怒气冲冲地问。
凤如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邪恶地笑道:“快杀了我……我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家丁猛然间想起,这凤如梦是白牡丹千叮万嘱要“照顾”好的“客人”,如果她死了,那白牡丹能轻易放过自己吗?
白家父女可不是好惹的。在柔然,他们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白长老”暗中向“乞丐皇帝”透露了个口风,“乞丐皇帝”马上开始考虑让他最心爱的三皇子金奕昕娶白牡丹了。当然,这和“白长老”知道“乞丐皇帝”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有一定关系。
“你到底想怎么样?”家丁有些不知所措,“好死不如赖活着,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一心想要寻死呢?”
本来他想要杀凤如梦的,现在倒反劝起她来了。虽然这家丁恨透了凤如梦,可是无论如何,现在这女人可是不能死的啊!他可不想陪她一起死。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这家丁宁可要根狗尾巴草,也绝不当个风流鬼。
“我想死。”凤如梦将脸微微地侧到一边,虚弱地说,“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我受够了。”
“你……”家丁拙嘴笨舌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先从她那光滑的身躯上爬了下来。
他仔细一想,觉得这凤如梦的确有理由寻死。虽然是落魄的千金小姐,可是白牡丹所给她的痛苦,估计连最下贱的妓女都无法承受。这家丁有些恼火,一把扯下了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绳子,不知如何是好。
凤如梦躺在地上,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过那条缝隙,她清楚地看到了那家丁的神情。这时,她无意间发现,刚才和她缠绵时,那家丁头上插的一根银簪落在了地上。那银簪,是那家丁平时用来验毒的。这人疑心极重,生怕别人在饭菜中下毒害他,所以那根银簪,便一直戴在他的头上。
“呵呵,臭小子,你死定了!”凤如梦心里狞笑着。
“好难受,好难受……”凤如梦的呼吸突然间急促起来,她紧紧捂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家丁不知是计,连忙弯下腰,凑上前去。
说时迟,那时快。凤如梦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迅速取下那根银簪,直接刺向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
半空中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是半空中那些天兵天将要捉拿妖孽时在猛擂的战鼓声。雨点很快串连成丝,由丝变成线,由线变成了麻绳。身边的草木好像也被从熟睡中惊醒,它们被这轰雷吓得瑟瑟颤动,微微叹息着。
金奕昕跪在御书房外面,任雨绳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身体,那高傲的头颅,依然不屈不挠地昂着。雨水,顺着他那英俊的面庞缓缓落下。
“回去吧。”张公公撑着把破旧的黄油伞,微微皱着眉头,“没用的,三皇子。皇上已经将啃德基全部财产充公了,安馨姑娘的下场,老奴不说,您也应该猜到了。”
“乞丐皇帝”这下可真是发了。他最近手头比较紧,“白长老”卖地又不太顺利,想不到安馨这个时候撞了上来。看来,老天爷真的打算让他将光陵修建完毕!安馨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居然要给这家伙拿死亡修陵墓!
金奕昕没有说话,他只希望,能够用自己的诚心打动“乞丐皇帝”,让他给安馨留一条生路。
其实“乞丐皇帝”压根儿就没想认真审这起中毒事件,他只是想趁机将安馨的巨额财产捞到手。柔然国,在这样一位皇帝的领导下,百姓们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御书房内。
“这么多钱!”“乞丐皇帝”看着账本,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白长老”在一边附和着:“皇上,看来这安馨赚了不少昧心的钱啊。她一直用劣质鸡肉来欺骗顾客,所以才会有这次的中毒事件啊。此女如果不除的话,难平民愤!”
“白长老”巴不得安馨死。只要她一死,那么“调戏事件”,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太好了!”“乞丐皇帝”看着那账本,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安馨的每一个铜板都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她当不成自己的儿媳妇了,如此一大笔钱,他又怎么能让它在民间呢?
再仔细想想,“乞丐皇帝”心里对白牡丹充满了恨意:“丑八怪。如果不是你打翻了醋坛子,不让安馨做奕昕的小妾的话,朕的小金库,可要比现在充实多了!不是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别说嫁给奕昕了,估计连头公猪都不会娶你的!”
雨越下越大,那原本就阴暗潮湿的天牢,此时格外闷,闷得安馨几乎喘不过气来。
“什么?”安馨看着金奕轩举的那块黑板,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这中毒的事情还没查,我的家产居然直接充公了?这是干什么,抢劫啊?”
赤裸裸的抢劫,这“乞丐皇帝”真有当土匪的天赋。如果以后不当皇帝了,占山为王,当个山大王什么的不成问题。其实他老祖宗的江山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到了他这代,仍然还有着抢劫的嗜好。
安馨一肚子气,她本来就是财迷,更何况在柔然这点家业,可都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啊!每一个铜板上,都有她的血汗啊!
“凭什么?”她气得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点着,像个茶壶一样地骂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明抢?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了,这次中毒事件是不是某人做的,他早就想得到我的家产了!”
金奕轩连忙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有话用粉笔交流。
“去你的!”安馨一把将黑板推开,骂道,“不要理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那混蛋趁我失忆献殷勤,那时候你在哪里?还说什么喜欢我呢,眼睁睁地看着我往火坑里跳都不伸一把手,谁还信你才怪呢!”
她越说越激动,激动地两鬓的头发都有些松动了。此时的安馨,看起来像只疯狗,远比金奕轩送她那条只会吃饭不会看门的狗凶多了。
“女人是老虎,这话果然不假!”金奕轩见安馨那呲牙咧嘴的样子,吓得马上矮了半截,心中暗暗地想。他本来是想好心来传递消息的,谁知道事得其反,居然好心被当成了那个什么玩意儿!
金奕轩皱了下眉头,夹着尾巴迅速离开了。
一边走,他心中一边暗暗地想:“这丫头脾气那么臭,当初三皇兄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还好,我没有掉进火坑,还是悬崖勒马吧。谁要是娶了这丫头,肯定会折寿的!”
“走吧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姓金的!”安馨气得火冒三丈。
那愤怒的火焰,差点冲破云霄,直接将那雨云烤干,让柔然大旱三年。
她的确有理由牵怒于金奕轩,毕竟伤害她的,是他的亲哥哥和亲老子啊!安馨对金奕轩可以说是好的没话说,在他自杀的时候,她可是尽心尽力地在帮他啊!这小子哪怕是趁安馨失忆时勾搭她,安馨也绝不会如此生气的!关键就是这一点最可恨,在她失忆的时候,金奕褚和金奕轩哪个都没勾搭她,好像他们都坚信金奕昕不会勾搭上那个凤如梦一样。
“一群混蛋!”安馨气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一只碗。
那是牢头送来的牢饭,只不过是一碗糙米饭罢了。当然,那牢饭是不能吃的,安馨只吃了一口,牙差点被硌掉了。估计这做饭的人以前是喂鸡的,在米饭中掺了不少小碎石子,这样大概有助消化吧。
安馨不是鸡,她宁可喝清汤,也不吃这种鸡食。
“混蛋,来这里看我也不知道带点吃的!”安馨越想越气,“被你老子抢了财产不说,现在又沦为了阶下囚。你们这群混蛋,一个挺身而出的都没有吗?怎么没一个来救我啊?”
雨继续下着,夏天,也在这狂风暴雨中,悄然无声地来临了。
金奕昕依旧跪在大雨中,他希望“乞丐皇帝”能够放过安馨。
一顶大红的油纸伞飘然而至,一双绣着戏水鸳鸯的绣花鞋映入了他的眼帘……
金奕昕缓缓地抬起头。
孟贵妃举着把油纸伞,静静地站在雨中。
她已经一把年纪了,可是还是那么美丽。她有着优美性感的身段,深邃的双眼在柳叶弯眉的点缀下,透明着自信的风采。还有那脸庞,柔美的肤色,精致的五官,淡淡的粉唇,伴随着随风而动的耳环,高雅得像白玉兰,华丽得像郁金香,纯洁得像康乃馨,如一缕微风撞怀在春天的手上,似一种凉爽袭击着夏天的胸膛,像一抹淡香涂在秋天的翅膀,若一湾火的温暖融化着冬天的冰霜。
这一切,她都得感谢安馨。在认识安馨之前,她只不过是一块冰。有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孟贵妃都会暗暗怀疑,镜中的美人,真的是自己吗?当然,每当这时,她都会想起安馨。可是,这种感激只不过是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并不会发芽生根的。
“为了一个丫头,值得吗?”孟贵妃长叹一声,“得罪了你父皇,估计连太子的位子也坐不了。你父皇已经明确发出话来了,日后柔然的江山,都是你的。你在这个时候得罪他……”
“我不想当什么太子!”金奕昕仍然跪在地上,平静地说,“我只要安馨平安。”
孟贵妃有些急了,她恨不能直接跑到天牢将安馨给活活掐死。她不明白,就那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又是用什么手段笼络住了她儿子的心呢?她有些嫉妒安馨。
如果有一个男人能为了她连皇位都放弃的话,她肯定会毫不迟疑地离开这冷冰冰的皇宫,跟他去浪迹天涯。当然,“乞丐皇帝”不会为了她放弃皇位的,就算他最爱的孝全皇后,也不及他的皇位可爱。
“没用的!”孟贵妃气得将那把红油伞扔到了地上。
那美丽的红伞,在雨中被狂风吹的打着转儿,宛如一朵怒放的红莲花。
“傻孩子!”她犹豫了一会儿,不得不说出事情的真相,“白丞相前几天让人来提亲了,想将白牡丹嫁给你。皇上答应了,只不过暂时没有告诉你罢了。”
孟贵妃不确定金奕昕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像金奕褚一样离宫出走。这白牡丹的“美貌”,丝毫不亚于柯宛如。
谁知金奕昕听了,脸上并没有一丝表情,这让孟贵妃看了格外诧异。她觉得金奕昕大吵大闹正常,可是一声不吭,这似乎不是个好苗头。
“你倒是说句话啊,别一声不吭好不好?”孟贵妃被淋得像落汤鸡,她焦急万分,“有什么事,千万别憋在心里。你父皇让你娶白牡丹,摆明了就是要把皇位传给你啊,这是好事,你千万别多想!白牡丹虽然丑,可是日后你想娶多少美女,都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我只要安馨一个。”金奕昕淡淡地说,“就算是那白牡丹长得比嫦娥还漂亮,我也只要安馨一个!”
“你别傻了!”孟贵妃心中急,有些口不择言,“白牡丹你有理由不要,那凤如梦呢?你和她的事情,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连她你也不要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安馨,为什么又要和那个凤如梦勾搭上?”
在她眼里,男人都是好色的。“乞丐皇帝”如此,她的儿子也应该如此。
金奕昕听了,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站了起来。他跪的时间太长了,两条腿都有些麻木,几乎不会走路。
孟贵妃误认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中一喜:“对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天下的好女人多的是。”
金奕昕没有说话,而是费力地转过身去,在茫茫夜雨中费力地前行着。
“你要去哪里?”孟贵妃觉得事情不大妙,便连忙追上前去,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去死。”金奕昕冷冷地说,“我背叛了安馨,对不起她。如今她身陷囹圄我却无能为力,不如先走一步,替她在前面打点好一切。”
孟贵妃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别胡说!”她连忙打断了金奕昕的话,“为了一个丫头,你连父皇和娘都不要了?枉我生了你,将你养了这么大。难道在你心里,娘还比不上一个丫头?你走了,娘怎么办?你……”
孟贵妃越说越委屈,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无力地掩面哭泣着。
金奕昕看着孟贵妃伤心的样子,心中一软。眼前这个女人,毕竟是生他养他的亲娘!他又怎么忍心舍她而去呢?他不忍心。那安馨呢?他同样不忍心看她一个人独赴黄泉。
他的心,被硬生生地撕成了两半,在大雨中滴着血。
“娘。”金奕昕紧紧地抱着哭成了泪人的孟贵妃,流着泪水,“这世上,我最在意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您,另一个就是安馨。同样,如果今天有难的是您,我肯定也会拼了性命去救您的。”
“傻孩子……”孟贵妃心如刀绞,大声哭了起来,“你父皇本来也想让安馨跟了你的,可是那白牡丹提前放出话来,你娶一百个侧妃都没问题,唯独不能娶安馨……你也知道的,你父皇的性子,呜……”
白牡丹对安馨的怨恨,远远超过了凤如梦。凤如梦现在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白牡丹又岂会轻饶了安馨?这个看似奇蠢无比的胖女人,她的狠毒,得到了“白长老”的真传。
雨非常大,电闪雷鸣。
一道闪电照亮了凤如梦那张苍白的脸。
她轻轻地踏在溅着水花的青石板铺的小路上,借助着闪电的光芒,在大雨中缓缓地前行着。
雨水,用力地冲洗着她脸上的鲜血,汇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溪。那双美丽的眼睛,在闪电的照射下,散发着骇人的光芒。
她穿着一件男式的衣服,湿漉漉的衣服上,赫然有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一座阔绰的府第,出现在她的面前。大红门上的铜狮子,在狂风暴雨中,流下了涔涔的泪水。铜环上,也隐隐有着绿锈。
“白牡丹,我不会放过你的!”凤如梦一咬牙,用力地叩着那铜门环。
雨停了,风却很大。夜,又杳然来临了。
御花园,大丛大丛地鲜花在怒放着,虽然已经是夜间,根本无人欣赏,可是它们仍然在独自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那美丽的鲜花随风摇曳着,无奈地落下了那艳丽的花瓣。美丽的花瓣随风飞舞着,仿佛下了一场花瓣雨。
金奕昕在花遮柳隐下,悄悄地溜出了皇宫。
此时,安馨正在天牢中数绵羊。等到她数到第一万零三千二百七十七只绵羊后,她气得站了起来。
“我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她愤愤地骂道,“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又稀里糊涂地扣上了间谍的帽子,难道还要稀里糊涂地去送死吗?”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其实,她非常怕死。在人前,她总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没有人的时候,眼睛都快哭瞎了。她还年轻,还有着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呢。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nnd,又是谁啊!”安馨连忙拭去眼角的泪痕,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哭天抹泪的样子。
金奕昕脸色苍白,对于他的到来,安馨并没有觉得奇怪。奇怪的是,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居然是那个孤芳自赏的金奕褚!而最为怪异的是,这金奕褚居然戴着顶斗笠,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有点像画里的渔翁。
“快点。”金奕褚催促着。
“这是干什么?”安馨奇怪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
金奕昕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腰间取出了钥匙,快速地将牢门打开。
“你怎么会有钥匙?”安馨吃了一惊,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干上小偷小摸的勾当了。
金奕褚一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边低声说:“钥匙是四皇弟偷的,现在他还在大门口绊住了牢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脱衣服。
“干什么?”安馨惊得连忙捂住了眼睛。
她不明白,这家伙脑子怎么了?就算是喜欢自己,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来私会吧!再说了,金奕昕还在面前,难道他就想干那个?还有,这里那么脏,他真的能躺在这茅草中跟自己共赴巫山?
“快脱。”金奕昕不由分说,上前将安馨的衣服脱了下来。
“喂,你们再这样我就喊救命了啊!”安馨气得小脸都白了。
“难道,这兄弟俩想和我搞3p?变态啊!”安馨越想越恶心,越想越生气。
金奕昕毫不客气地脱掉了她的外衣,安馨刚想张口大叫,却被金奕褚迎面塞来的一条手帕堵住了嘴。幸好这是金奕褚的手帕,才让她不至于感到恶心。如果是金奕昕的臭袜子的话,那么这天牢的气味可就更好闻了。
“一会儿你穿上大皇兄的衣服跟我出去。”金奕昕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金奕褚递来的衣服,胡乱地帮她套上。
安馨这才明白,敢情这兄弟俩想来个“李代桃僵”啊。可是这金奕褚虽然瘦,可是个了却非常高,自己这“三寸钉”又怎么能撑得起来他的衣服?出门时不被认出才怪呢。
“穿上它。”金奕昕从腰间取出一个包袱,只见里面是双奇怪的鞋。
这双鞋从上面看上去和其它鞋没有什么不同,可是鞋底处,却镶了块三寸高的木块,有点现代高跟鞋的味道。
看着穿上自己衣服的金奕褚,安馨感觉怪怪的。这家伙皮肤极白,再加上这身女人的衣服,看起来有点伪娘的感觉。走在大街上,十有八九会把他当成人妖的。
“我不走。”安馨摇摇头,“只要案子查清楚了,我就没事了。这一走,反倒是有口说不清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乞丐皇帝”压根儿就没想查这件事情。不过,她不想连累金奕褚。现在“乞丐皇帝”对他已经没什么好印象了,如果这次再惹恼了他,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呢?
“我不会有事的。”金奕褚看透了安馨的心意,这让他心里热呼呼的,“父皇心里一直有母后,他不会为难我的。”
金奕昕拉着安馨的手,快速地说:“大皇兄不会有事的,如果父皇真的为难他,我就和奕轩一起,跪在皇宫前自杀。到时候,众大臣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众大臣当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万一“乞丐皇帝”真的连皇嗣都没有了,难保某些人会居心叵测,做出造反的事情来。
安馨鼻子一酸,她转脸看了看金奕昕,泪水极不争气地又落了下来。她还在恨他,可是一见他如此紧张自己,心中的怨恨,暂时放下了几分。
“别哭了,快走。”金奕褚催促道,“奕轩还在外面呢。”
天知道,安馨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以前在电视中看到这些情节时,她都会破口大骂,怨那些人不赶快逃跑。事到临头,她自己倒挪不动脚步了。看着一脸真诚的金奕褚,有一刹那间她甚至在想:“当初如果没那条手帕,说不定现在我和他才是一对呢。”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金奕褚即使再好,也不是那个能令她牵肠挂肚的男人。
“不好了,有人劫天牢!”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难道,奕轩出事了?”金奕褚目光立刻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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