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空间很奇特，地不是地，天也自然不是天。

天空的位置很模糊，被大量的雾气笼罩着，一眼望不到尽头，也不知道有多高。

叶言手臂上的白缎带呼啦一声扎进了天空的方向，而手臂这头依旧连接着。

“叶言听得到吗？”

天空中突然传来老徐的声音。

叶言一喜，感觉希望来了，仰头忙回，“听得到老徐。”

“你找到唐湫了吗？”

叶言回头看了唐湫一眼，点头道，“嗯，找到了。”

老徐，“那好，听好了，我这个法术一次只能带一个人出来，但以防万一，我会破例将你们两个一起带出来，所以你们俩一定要配合我。”

叶言，“恩。”

唐湫，“好。”

老徐说唐湫比较轻所以让她在前面，叶言在后，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会谨慎将他们带离这个空间，但只能慢慢来。

此刻，叶言和唐湫已经双双就绪，按照老徐说的那样，唐湫在上面，叶言在底下，两个人的胳膊轮缠上了白缎带。

看着脚底脱离地面，带子拉着他们不断向上，获救的心一点点落定。

就在营救进行到一半，叶言和唐湫已然升至半空。

天空中突然传来老徐的声音，“不好，被发现了！”

底下应声伸来无数根白色的手，照着叶言二人包覆而来！

“什么玩意儿？老徐，动作快！”

叶言感觉到白带在手臂上一收紧，速度提升，确实比之前上升得要快许多。

可是那些白色的手似乎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难缠，不一会儿就追了上来，而且来势汹汹。

叶言不幸被它们抓住，上升停止。

叶言拼命地挣脱，过程中却见那些白手除了抓他竟然顺着他攀向很高的位置。

不多时便传来一声尖叫。

仰头便见唐湫也被那些白手缠住了。

白手抓住他二人便一个劲地往回拉，就好像绝不容许他们有一丝逃走的机会。

“老徐！”叶言奋力大喊。

白缎带的尽头，“不行，对方的力量很强，再这么下去你们一个都救不了。”

叶言看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那些手除了手臂，好像并没有出现本体，思肘间，头顶传来了布料撕裂的声音，叶言心一沉，就听徐清弦再次道，“不行，快坚持不住了。”

叶言定睛发现，唐湫手臂上缠绕的白缎带已经出现了裂痕。

照这么下去，他俩肯定一个都走不了！

叶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他下一秒作了一个连自己都很惊讶的决定。

他将手臂上的缎带用力扯开。

“你做什么！”老徐大惊。

“老徐，记得回来救我。”叶言说完，松开带子，张开双臂，一把搂住所有的白手往下坠去。

那些白手仿佛被人捏住七寸般，相继松开了唐湫。

老徐事不宜迟将唐湫立刻拉离空间，而叶言抱着那些诡异的触手没入雾霭，不见踪影。

下坠的过程中，叶言想着自己很可能就这么粉身碎骨了。

也好，总比当怪物的口粮强。

谁知他刚一落到下面，就有更多的触手出来“迎接”，无数的触手将他包裹得只剩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浓烈的雾障后似乎有东西，叶言感觉对方的个头可能还不小，生死存亡之际，他……后悔了。

尼玛，我咋就那么英雄捏？

简直不可思议。

哎，也罢，死就死，好歹留下一个好名……声个屁啊，人都死了，要名声有用吗？能吃吗？

“喂，怪物。”叶言壮着胆喊了一声，雾障后很快出现一片巨大的阴影。

叶言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赶紧又道，“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他尽量和气又客气，“你把我放了，我答应你一件事，但是不能伤天害理，再者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但叶言却能清楚得感到对方正通过雾霭打量自己的视线。

他咽了咽，不敢催，也不敢多说一句，怕前功尽弃。

良久。

他终是听到一声，“是你？”

很奇特的声音，叶言形容不出来，但他能听懂，就像是似曾相识的熟人发出来的感叹。

叶言愣了愣，身上盘踞的触手相继离开。

对方放了他。

叶言正为这一幕感到惊惑时，老徐的白缎带骤然寻着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缠住叶言的腰便将他往天空的方向拽去。

在他脱离幻境的那一刻，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一直很讨厌他的表哥陈磊，那时的年岁还不大。

当陈磊从父母口中得知，家里即将要来一个小弟弟以后一起生活，陈磊开心极了，特地回房间找了一大堆玩具出来。

“这个，他会喜欢吧？”陈磊拿起一辆红色小汽车，那可是他小时候的至宝，别的小朋友问他借去玩一会儿，他都不干。

虽然只是个梦，但对叶言来说无疑是个好梦。

因为他和陈磊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他从没想过陈磊还有期待他来表姑家的一天。

匪夷所思，却又透着些许温暖的怪梦。

◇

叶言苏醒在老徐的家里。

老徐看到叶言没事总算是放下心来。

事后，老徐将一叠资料交给叶言，说当初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疏漏，要不是叶言转述了唐湫的话，他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郊区的那座无名山虽说名气不大，却是一座地地道道的古山。

民间有一则传说是这样说的：

天火现，山神醒。

沿神印，达神域。

意思从字面就能理解。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唐湫那女孩儿随同学一起去看流星雨的时候，意外听到了刚刚苏醒的山神脚步声，然后她随着山神留下的足印，进入了神的领域，这才失踪了许久。

想到讲这话时，老徐的一脸艳羡，还有事后他说救出唐湫以后唐湫就消失了的愤怒。

多亏老徐还记得唐湫妈妈，也就是委托人王女士的电话，谁知打过去，人家却说他神经病，她女儿在家好好的，根本没有失踪，还威胁说如果老徐再敢打电话过去胡说八道她就报警，气得老徐恨不得拿把菜刀杀上唐湫家评评理。

不过后来听叶言说的那些事，他才终于整明白，也怪不得人家。

神的力量，对世人来说一直都是个谜。

按照唐湫一家的反应，可想而知，唐湫身上的时间一直停留在一个月前，所以当唐湫被救出来的时候，她便回到了那个流星雨的晚上。

既然没被困在幻境，自然就没有失踪一说，也就没有后来的委托。

这也就意味着老徐废了半天心力，这趟活儿算是白干了，也怪不得老徐会生气。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徐依旧表现出对神域的极度向往，不停地追问叶言每一个细节。

叶言为了平息他胸中一口怨气，只好一五一十相告，只是神对他说的那句话，他悄悄隐瞒了下来。

“……你是说，那天我误打误撞进入神域都是因为唐湫思念母亲？”叶言问老徐。

“是的，要不然，除了流星雨，人类哪有那个本领。”

“那那种大规模的流星雨多久一次？”

“大概，三百年。”

“……”我早死了！“对了，我最后那个梦……”

老徐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叶言的肩膀，“那可能是真的哦，虽然神域大部分都是幻境，但是所谓临别馈赠，神都会为凡人解惑。”

“解惑？我需要解什么惑？”

老徐指了指他的心房，“当然是这里的惑，若是不知，只是时候未到。”笑得高深莫测。

“……”叶言再次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