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带着微凉的潮湿,窗外是湛蓝的天空,山路在院墙外的树林里宁静的延伸,水流的轰鸣声从远方传来,林间依稀可见几只鸟影。
云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样子。
努力振作精神,用冷水深深敷了一下脸。
相比起现在的情况,以前病院中的生活也是同样可怕,给精神带来巨大冲击的经历,在那个时候,他甚至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只能躺在病床上。
正是有了那样的经历,所以,虽然他此刻感到迷惘,但是,可以以自己的意志去行动,去把握自己命运的燃烧,这样的欲望似乎正随着血液的奔流逐渐苏醒。
整理完毕,走出家门,他大步的向崎岖的山路走去。
这个身体是如此脆弱,没有怪异和神秘。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而已,但是,已经足够了,因为,它远比病院现实中的身体更加强壮。
云墨再次踏足了山道,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晚上那样的情绪了。他的内心十分平静,他注视着每一个从眼掠过的小动物,头顶阳光明媚,地上的阴影格外深刻,不过,无论那些阴影会带来怎样的感觉,是怪异亦或者正常,都不曾在他的心中停驻。
一个小时后,云墨的眼前豁然开朗,他穿过了茂密的树林,走到了一处栈道旁,不远处就是那轰鸣的水流声的源头。
一座壮观的瀑布从进50米高的山崖上倾泻而下,翻腾起一片巨大的水雾,让人心生向往。
即使云墨现在离那座瀑布不远,但是这里根本没有向下的路,栈道所靠的这一面山崖如同刀削,距离地面至少有30多米。
云墨不甘心的沿着栈道找了找,想要看看有没有绳梯之类的东西,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的路已经没有了,他的面前就是真正的森林,没有目的地的,云墨做好记号随便选一个走,接下来这样又走了将近2千米的样子,从森林里窜出了一群毛茸茸的小家伙。
它们一跳一跳的穿过灌木,每次跳动都会发出啾的声音。
这些小动物的颜色和大小都不一样,但是它们显然都是一个品种,和睦的挤在一起,不时发出可爱的叫声,热热闹闹的样子。
“呜哇,好可爱……”
在这森林里,云墨看着毛茸茸的生物,对这个世界的生物学感到了好奇。
等这一群可爱的小东西都过去之后,云墨才开始继续往前走,但是还没走两步,又有一个这种可爱的小东西跳了出来。
它被云墨这个庞然大物吓了一跳,全身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随着小小身体的颤抖不断抖动。
这是一个白色的小毛球,小小的黑色眼珠泪汪汪地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它的同伴。
“啾~”
它无助的叫着,让人十分心疼。
云墨蹲下身子,动作尽可能的柔和,轻抚它立起来的毛发。
“没事的哟,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啾?”
小东西显得很疑惑,但是还是慢慢放松下来了。
云墨将它捧到面前,它一边跳动,一边啾啾的叫着。
“你是要去找你的同伴吗,知道它们在哪吗。”
“啾?”
果然听不懂吗,只能自己带它去找啊。
将小毛团放在肩上,云墨向那些小毛团离开的方向钻去。
小毛团显得十分兴奋,一下子跳到云墨的头上,啾啾的叫着。
在真正的密林中行动真的很困难,这里面并没有供人行走的路,都需要自己开辟,十分消耗体力,而且暗藏着许多危险。
不过云墨并不觉得很累,反而因为小毛团的陪伴有点轻松愉快。
虽然小毛团没法说话,但是它十分的机灵可爱,能够体会到云墨的意思,并和云墨成为了好朋友。
又走了很久,云墨开始觉得自己走错了,小毛团的小眼睛也有点困惑。
一抹锈红色突然划过他的视线,他眼角余光掠过,看到不远处好像有座建筑。
既然看到了,那么不如去看看。
走到近处,就能看到那是一口老旧的井,石井上苔痕点点。青苔爬满了石阶,本是鲜红色的顶棚现在色泽黯淡,上面挂的给水绳腐烂得一塌糊涂。
在这深山密林之中为什么会有一口井?这是云墨第一个想到的问题。
小毛团看到井却十分兴奋,从云墨身上跳下来,绕着井口看了又看。
“啾,啾啾。”
“你们就住这里吗?”
“啾~”
毛团跳下来拽他的裤脚,把他往井口拉。
该不会要下去吧。
云墨探头往里面望了望,漆黑一片,即使是他带着司夜也看不到。
小毛团在一旁啾啾的叫着,看起来有点着急。
要下去吗?
云墨观察了一下井的内部,看起来并不是很难爬,而且这种井应该早就干枯了吧。不然小毛球也不会下去。
行吧,云墨调整了一下状态,开始向下爬。却没想到小毛球一下子从上面跳到他头上,他脚下一滑,失足掉了下去。
就在云墨落下去的一刻,他和小毛球突然消失了,就像是被那口井所吞噬了一般。
云墨上一秒中还在下落,下一秒中却被从井里扔了出来,重重的摔到在地上。
顾不上疼痛,云墨被眼前的惊醒惊呆了。
云阔天高,草长莺飞。
看着面前的神社,他的脸苦了起来。
前一刻他还在一座深山中的废井旁,可现在…他却趴在一个神社旁边。
这里明显没有有人类生活的痕迹,疯长的杂草和积灰遍布房梁石阶,十分沧桑。
他往身后看看,那里只有一口石井,并没有什么隧道供他通过。
也就是说,他已经通过某种未知的途径来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小毛球紧接着从井里面蹦了出来,跳到云墨的脸边,困惑的看着他。
“咳咳”
云墨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
“啾啾~”
小毛球十分愉快在前面叫着,看来它对这里十分的熟悉,要开始带路了。
虽然对这里很上心,但云墨还是要先把小毛球送到家才行。
这里的森林特别的茂盛,树木高的惊人,许多动植物云墨见都没见过,可小毛球这次没有迷路,它很快就找到了它的族群——一大堆的毛团,云墨觉得自己可能要被可爱的流出鼻血。
小毛团和他们交流了一会,它们也都对云墨表示出了友善的态度。
在最后,他还拿到了一个毛团们送的果子。
不错的东西,云墨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吃完之后,云墨咂咂嘴,沿着刚才的道路往古井的方向走。
这里的神社看起来已经很有年代了,并没有守护兽,只有两座石龛摆在那里,石龛上苔痕点点。青苔爬满了神社前的石阶,本是鲜红色的鸟居现在色泽黯淡,一些蔓藤绕着鸟居爬得很高,鸟居上,周围树上挂的注连绳早就腐烂得一塌糊涂,神社前的净身池也早已枯竭。
深山中,藏着一座古老破败的神社。神社供奉的神是谁,神社为何会荒废至此。
带着疑惑,云墨小心地走上台阶,来到主殿前。
主殿上的牌匾模糊不清,几乎看不见写着什么。
在里面转了转,除了残破老旧的东西在外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一些古怪东西他也不敢随意调查,担心触发一些古怪的禁制。
于是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这座能连接空间的古井上。
云墨对着井研究了半天,发现它除了传送门的作用之外还坚固的诡异,就算他用尽了力气的不能拽断那根腐烂的绳子。
在心里记下这个位置。云墨很快就走回原来的路。
云墨的记忆能力很强,他在专心的状态下几乎过目不忘,但是上辈子的他只能躺在病床上。这可能就是老人们说的有得有舍吧。
又在森林中饶了很久,这里的密林看起来就像是专门用来混淆敌人的。云墨越发的感觉这里是个用来避人耳目的地方。
云墨终于走出了密林,看到了一大片蔚蓝的大海。
他以前从未见过大海。
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体会广阔的海洋带来的独特感受。
从影视或是文学方面了解到大海,和亲眼见到广阔无边的海天交界线和天空中大团大团铅似的乌云从远方直扑而来,带来的震撼是完全不同的。
大海这个概念一直以来对云墨都很陌生,电影和小说中所描绘的大海,大都是积极而浪漫的主题。对他来说,大海主要是与爱情,休假,航海还有椰子联系起来。文学中对最长遇到的对大海的修饰词是“辽阔”、“湛蓝”、“美丽”等等。但总的来说未免有些粗糙。
云墨从小就特别讨厌水,因此他没有掌握游泳这门技能,在他长大之后也再也没有机会专门去学习了。
他对于大海的感觉,更多是不安和压抑,仿佛那令人难受至极的强风、降雨、上涨的潮水、甚至铺天盖地的涛涛巨浪会扑面而来。
沿着海岸走过一个转角,便能够看见一个海岸旁的小村落。
云墨在外围逛了一阵,对这里略微有了点了解。
村落里的房子,大多都是一些木制结构,架空而建,看起来很粗糙,却很坚固。屋顶上铺着编制好的棕榈叶顶棚,有一种中世纪的风味。
仅有的几条街道空空荡荡,一眼就能望到尽头,没有一件商店酒馆之类的建筑,也没有任何过路人。
根据云墨来到这里时的记忆,这里应该叫做兰塞,似乎是这里唯一的港口所在地。
又在村子里转了好一会,一个人也没有遇见,人都去哪里了?
云墨总觉得这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好一会,他终于看到了一座里面凉着光的建筑。
说不清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排斥,或者是好奇之类,被这种情绪驱使着,云墨朝那边走了过去。
噔噔噔,云墨敲了敲门。
“喂,有人吗?”
没人回答。
“我刚刚听到你的叫声,没事的话我就进来了。”
这是一个幌子,但里面还是保持沉默。
云墨皱了皱眉,推门走了进去。
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一具尸体,一个淹死的中年男人,他但周身都是干燥的。
这具尸体起码被水泡了3天,可他身下的毯子却诡异的保持干燥,滴水不沾。
充斥五官的景象和气味令人作呕。
云墨一步步倒退,离开房子,他不敢转头,生怕不经意间这具尸体就会突然暴起取走他的生命。也许它腐烂的眼眶里有什么正看着他,等待他一时大意。
云墨不是没有见过尸体,但是和那些永远闭上双眼的人来说,这里只是一堆保持着一些人类特征的烂肉。
他一点都不害怕。
尽管如此,即使云墨相信以前无畏的勇气和力量还潜伏在身体、灵魂和血脉之中。但他试图走起来的每一步,都会使肌肉的颤动变得更加清晰。
这也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忍和无情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这完全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但是云墨知道,他现在正在与弥漫于诸如魔法、源力这样一个陌生王国的特殊学问打交道,至少有一点他是可以告慰自己的,也即意识到自己正变成什么东西的受害者。
云墨的概念性和分析性习惯如今什么也帮不了他。他只能使他的心灵得益于直觉。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云墨缓缓的走向另一座房子。
一走过大门就能闻到比之前更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目光匆匆扫了一下,虽然没有怪物突然跳出来,但是有一群更讨厌的生物。
一群嗡嗡的苍蝇如黑云般压在大厅深处。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云墨看清它们围绕的那堆物件时,仍旧忍不住干呕起来。
人类的尸体好似残羹剩饭一样随意堆积在一起。有些骨头还完好,白森森的被舔得光亮,有些已经被碾成碎渣,更令人受不了的是那些留着发臭腐烂的肢体和内脏。
如此惨烈的情景和浓烈的味道几乎把云墨熏昏了。他用力捂住鼻子和嘴巴,接触尸体时尽量将视线远离,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们吵醒似的。
又探查了几座房屋,云墨终于确定这座村子经历了一次惨烈的屠杀,其手段和过程完全不可想象。
云墨摇了摇头,无论是什么,无谓的惶恐只能让自己更加危险。
云墨退回了他刚刚苏醒时所在的大宅院,这里坚固的构造能稍微带来一些安全感,为了排解自己心中的忧虑和烦躁,他准备强迫自己忙碌起来,将这个房间里能用的资源都统筹起武装自己。
他为自己缝制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式战斗服,内部有许多口袋,夹层中有许多小拇指粗细的链条,更在要害部位嵌入钢板。
此外还有头盔和面罩,虽然遮住头脸不过是掩耳盗铃的行为,不过头盔能够切实有效地保护头部不会轻易被打穿,面罩的鼻腔部是简易的过滤器,让他可以采用烟幕弹之类更加多变的战术武器。
此外他还以地下室基地为中心加固了周围的内层房间,这个过程还算顺利,他相信只要是没有超出人类极限的东西,就无法在短时间内攻进这片区域。
这个时候太阳的余晖已经快要消失。乌云如同魔鬼的大军一样覆压而来。
光线可以明确感知地迅速暗淡下来。
一阵电闪雷鸣,窗外水汽重重,在狂风骤雨中如妖魔起舞般摇摆。
水渍和冷风让云墨重新冷静下来,却无法解答心中的戒虑和疑惑。
厄夜即将到来。
————————————————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