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沐心挑了挑眉，用一种俏皮又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笑你矫情。”

初霁晨有些惊讶，“我？”

姚沐心望着他笑，“嗯！”

初霁晨无奈地一笑，“矫情……你是第一个把这个词用到我身上的人！”

姚沐心道：“难道不是吗？要是我家里有人替我安排这么好的路，我会很高兴呢！”

初霁晨幽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弯着唇笑笑，“那可不见得，至少我替你安排的，你都不是什么都心甘情愿地接受。”

姚沐心顿了一下，略作思考，觉得好像也是。

人大概但凡都是这样，有人为你铺路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没有选择；等到把所有的选择权都给你，你又觉得自己没人管……

怎么也是自怨自艾，可姚沐心有点怀疑，初霁晨不像这么会矫情呀？

果然，初霁晨想了想又说道：“你不觉得现在这种安排，产生了一个问题？”

姚沐心愣了一下问道：“什么问题？”

“如果我从军，你从商，那我们将来是要聚少离多了——这才是我不是很高兴的主要原因。”

姚沐心听了，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清晰地开口，“这件事，只要你做了决定，我就听你的。不管分开多久，我都会等你。”

初霁晨转过头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倏忽笑了，伸手放在她头顶揉了揉，“好乖！”

姚沐心就乖顺地任他揉着，等他收回手去，自己理顺了一下，“那你爷爷打算把你安排到哪里啊？”

“我不打算听他的安排。”

“咦？那你刚才说……”

“要从军这条路是定下来了，但我也想凭自己的实力，考军校不是很难。”

姚沐心钦佩地笑着，突然很感兴趣地问：“海陆空？”

初霁晨笑笑，“你喜欢哪种呢？”

姚沐心想了会儿，“嗳？怀馨不是有海军军官学校吗？你要是考那里的话，就暂时不用远行啦！可以陪爷爷，也可以陪我。”

初霁晨眯起眼睛想了想，“海军吗？”

应该可以考虑。

……

轮到星期天，初霁晨突然给在葛琴家的姚沐心打电话。

说是梁家又来人了，因为并不知道姚沐心搬走了，所以还是去了他那里。

“他们想见你，你要来吗？如果不愿意，我就帮你把他们打发走。”

姚沐心想了一下，回复说：“我去。”

这是她的事，无论是福是祸，她都应该面对，并不躲在初霁晨身后，让他为她遮挡一切。

“那你做好准备，你祖母来了。”

“……”

姚沐心又愣了一下。

那老太太一向多病，又何必长途跋涉来怀馨见她？

轻轻应了一声，姚沐心道：“让他们等一下吧。”

挂掉电话，又轻叹了口气。

她把自己收拾妥当，才去了隔壁初霁晨家。

刘姨早等在那里，给她开了门。

“他们都在客厅呢，”刘姨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道，“别担心，霁晨在呢。”

姚沐心感激刘姨体贴，冲她笑了笑，点点头。

进到客厅里，姚沐心先看见坐在主位——一个高背单人沙发上，气场九米长的初霁晨。

他两手边的沙发上坐着梁家人。

姚沐心扫了一眼，发现二姑一家这次没有来，估计还是吓着了吧？

姚沐心撇了撇嘴。

梁家人因为听到她进来的动静，所以正齐刷刷地望着她，结果看到她撇嘴冷笑，都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好像从前那样随意发作。

因为他们都知道梁春玲一家发作的后果——朱欢被姚沐心打了俩耳光倒地，而梁春玲夫妇俩连靠近去扶女儿一下都不得。

他们琢磨他们的，反正姚沐心只需要一个人在场，就觉得安心。

初霁晨也看着她，从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由冷清淡漠逐渐变得温和起来。

此刻，他起身，笑着冲姚沐心招手，“沐心，来。”

姚沐心也笑着走过去，然后被他引导着坐在他刚刚坐的地方，而初霁晨则立在她旁边，靠着椅背侧面，俨然姚沐心的保镖似的。

这样，就变成了姚沐心在主位，而梁家人的地位都没有她高。

姚沐心扫了一眼……

左手边，赵老太太挂着她惯常虚伪的笑容，慈眉善目地坐在沙发上，身旁坐的是她最小的女儿——姚沐心的小姑姑，梁春岚。

右手边，姚沐心的大伯、大姑。

总共这四个人。

姚沐心坐下后，只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不开口，她也不说话。

其实姚沐心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一阵尴尬是自然的，但最主要的是她是小辈，不先跟长辈打招呼，长辈也没有理睬她的道理。

这辈分要求可能在某些家庭也有，但梁家似乎只对姚沐心一个这么要求，至少梁兴是不用的，他在梁家就是人见人爱，可以无法无天。

姚沐心以前没办法，因为如果见到长辈不赶紧主动打招呼就会被责罚，但她现在用不着了。

可她是生生忍住的，因为条件反射差点占了上风……

他们不说话姚沐心也不说，只翘起二郎腿，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这样反倒是梁家人尴尬，他们这次是坐最快的一趟火车来的，现在已经订好了回去的车票——他们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于是只好忽略这个小细节，为人处事最为圆滑的梁春岚先挂上笑脸开了口，“沐心啊，见到你祖母怎么也不打招呼？”

虽然语气温和，但到底还是一句责备的话。

姚沐心抬眼，学着她的笑容呵呵笑了两声，继续低头玩游戏……

赵老太太见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的光也冷了起来。

心想，我老太太都跑这么远来找你，你也不该这么冷淡啊！

可是，还是，她不能发作——为了自己儿子。

“玢玢啊……”她开口，声音虽冷，但这几乎就是她能给姚沐心最好的态度了。

姚沐心低着头，紧盯手机屏幕，幽幽地道：“这房子里，没有玢玢。”

赵老太太碰一鼻子灰，瘪了瘪嘴，“哎呦，也是岁数大了，脑子不好使，你说你这突然改名了……改了不要紧，可是叫了那么多年的名字，奶奶这儿哪里改得掉呢？”

哼，倚老卖老，这老太婆一贯的伎俩，以前加上那梁兴，以小卖小，搞的她左右不是人。

你不来到罢了，可你来了，还要撞枪口，那就别怪我……

姚沐心一边玩游戏，头不抬眼不睁，声线清冷，“那就慢慢练吧，什么时候习惯了姚沐心这个名字，咱们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