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严政被这样粗暴的拖走之后,众位失了首领的家主,顿时也慌乱了起来。数个胆小的家主当下就跪地求饶了起来。
见此情形,张奉却是看向王铭,温声问答:“王县丞以为该如何判定?”
张奉的这句话,其实很有讲究,这样既表达张度辽对王铭的信任,也是给出其对王铭能力的一种测试。
简单的一句话,张奉就将事情全部交给王铭去决断了,若是聪明人,到这个时候其实可以看出张奉的用意。
曼柏城的事情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张奉也没有必要再去针对剩下的这些,北地豪强了。这个时候留下他们,或许比根除他们更加有用。
但是这样的事情,却不可以是张奉来做,毕竟作为度辽将军,该有的铁血威严他还是要有的,所以张奉巧妙的将这件事情让给了王铭。
这样既可以让王铭借助张奉的威势,又可以施加自己的恩惠,免去这些北地豪强的死罪,让他们感念张奉的恩情从而死心塌地的为张奉效命!
王铭也是一个聪明人,闻听张奉的吩咐之后,当下,默默低头拱手,谦卑应了一声诺。
而身后的所有北地豪强此时早已将目光全部锁定在他的身上了!
对于张奉的意思,自然这些北地豪强也都听得明白,张奉已经将此事全部交由王铭处理了。所以眼下他们的死活也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王铭拱手之后,缓缓的转过身体凝视着身后的一众豪强们,眼神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使得这些人的心中也不由的紧张了几分。
没人知道王铭是怎么想的,或许那几个原先得罪过王铭的豪强,此时已经在心中向上帝开始虔诚的忏悔自己往昔所犯下的过错了!
清了清嗓子,王铭也很是果断,淡然拱手,缓声道:“回禀将军,卑下以为这些北地莽汉全因受了那严氏的蛊惑,才如此行差踏错的,如今贼首已经伏法,为彰显将军仁德之名,一众豪强或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嗯?”闻言,张奉幽幽的扭过头颅,漠然的盯着王铭,其中的意味也是难以捉摸。
“可是,诸位家主既然犯了罪就不能不接受惩罚!张将军宽大处理是张将军的事情,我等却要为朝廷之事,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是以,王家带头捐出半数家资,以供将军征讨匈奴所用!”
明显感受到张奉态度的转变,王铭也是不由心中一阵苦笑,这个事情谁都不是一个傻子,对于张奉之所以交由他处理此事,也不就是让他作为这些豪强的代言人,说出他的谈判筹码嘛!
时下,谈判的筹码也已经亮了出来,众人也瞧见张奉嘴角那微微勾起的笑意了,当下自然是二话不说,尽皆点头应允。
心中虽然不敢,但时下形式不如人,这些人也只得打掉牙齿往肚子里面咽了,再说了半数的家资张奉又知道多说,还不是他们说了算,知晓这些人合计了清楚,固然家产会有所损耗,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努力压下嘴角满意的笑容,张奉淡然道:“诸位既然已经诚心悔过,张某也不是不肯宽恕之人,至于王县丞所言之事,诸位尽力而为即可,切莫勉强!”
闻言,王铭也是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尽力而为还让人不要勉强,这张将军也还真是会说话的紧!
当下,众人也不敢有丝毫吐槽,俱皆在张奉的率领之下,俯首朗声回复:“吾等原为将军马首是瞻!”
见状,张奉也是连忙下马,殷勤的将下方伏跪的众人搀扶了起来,众人见他这般模样,那里真敢让他搀扶起来,尽皆一咕噜爬了起来。
“诸位!张某何德何能,得诸位如此看重!”
一时间,众人僵着也不知道该回他们什么是好,然而张奉却是继续朗声道。
“既然诸位如此信任张某,张奉也定当发奋努力不叫诸位失望!”说着当即回首对着身后大喝一声。
“邓建,本将命你将诸位家主安安全全送回府中,洗漱一番之后,再接回公府,本将要与诸位北地的世家主们,多多商议这对付匈奴的事宜!”
“诺!”邓建随即拱手率领麾下八百士卒严整出列。
张奉的话似乎包含了拳拳的爱护之心,然而多年勾心斗角的诸位家主又怎么听不出其言外之意。
之所以命邓建将诸位送回去有接回来,哪里是对众人的体贴,无非就是想通过邓建的监督,从众多世家手里,谋取方才允诺的财帛罢了!
家主们虽然对此事表示心痛不已,但还是扛不住张奉那关怀备至的眼神,从他的眼神中,众人看到了所有不愿意看到的贪婪!
怀着心中的忧伤,诸位先前还重新刮分北地利益的豪强,最终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在邓建及禁卫营的护送至下,向着自家的方向而去。
瞧着府衙门前渐渐散去的人群,张奉再次冷冷瞥了一眼王铭,幽幽道:“王县丞,果然机敏,可是这曼柏城匈奴数日攻袭一次,本将还真担心有一日防备不慎,王县丞先某一步,为匈奴误伤了呢!”
“卑下粗鄙,有眼不识泰山,王铭为自己所犯之错,向张将军乞饶,若将军不弃,王铭愿鞍前马后为将军效劳!以赎前罪!”
王铭也是一个聪明之人,此时又怎么听不出张奉的言外之意,方才人前其为了拉拢一众北地豪强,自然是表达慎重,而如今众人尽散,其自然是要敲打敲打一下自己了。
没有理会王铭的回答,张奉幽幽的瞥了一眼王铭,兀自的打马向度辽将军府而去。
见状,王铭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张奉的步伐一起过去了。
扭头看了一旁紧紧更随的王铭,张奉也不多说话,就这样晾着他。
随着曼柏城严家的倒台,众多豪强的选择放弃,城中的叛乱也很快便被平息了下来。
严家的所有参与叛乱的家奴,家臣也都被收押了起来,各地豪强的部曲佃户也都被控制住了,这些人自然也是张奉的一大笔财富,若是他们觉得珍贵,就用财帛来换。
否则张奉如今还正巧欠缺一些,供给使唤的劳动力和丁壮!
度辽将军府
刘石默默的捏了捏手中的大刀,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汉子,眉头尽皆凝重之色,周围到处弥漫着血腥的气味,斩断的手臂,横躺的尸体到处都是。
幸亏他从北城营抽调了六百精锐士卒,否则恐怕真的拦不住这样一群疯狂的人,从整个城池第一声喊杀声起,到如今渐渐趋于平静的曼柏城,这度辽将军府却依旧处于对峙的紧张氛围。
刘石身后连个少年,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手握大刀,互相背靠着静静的盯着门口的汉子与其身后的悍卒。
此人不似刘辩与黄叙又是谁?
若不是董昭及时领着刘石前来,这度辽将军府恐怕真的要被这凶残的汉子攻略了下来。
兀自的咽了咽口水,刘石沉声道:“呔,某敬你是条汉子,莫要不时抬举,汝且侧耳听闻,正城中可还有喊杀之声,汝之家主城中反叛已然授首了!”
冷冷的盯着刘石,五大三粗的壮硕汉子,并没有立即回他的话,停顿了许久方才瓮声说了一句:“严勇只奉家主指令!”
默默的皱了皱眉头,眼前汉子的胡话让他心中很是压抑这样的状态,明显就是严家豢养的家臣了,站在刘石的角度,他是愚忠的,但在大汉豪侠的角度,他是一条汉子!
其实不管刘石是不是敬重他,眼下的问题是,刘石与他斗了数百回合俨然不分高下,以至于只能一直僵持在这里。
眼见依旧无法将其劝服,刘石也只得暗自咬了咬眼,握紧手中大刀,狠狠的冲了上去。严勇有他的使命,他刘石也有他自己的使命呀!
二人也不废话,互相之间便毫不客气的缠斗了起来,再也没有先前的试招与对练,时下二人招招以命相搏,互相之间竟是你来我往的厮杀招式。
“嘭!”“嘭!”“嘭!”
二人之间你来我往全神贯注的拼斗着,直到张奉他们悄然的抵达度辽将军府之时,而人依旧毫无察觉。
默默的瞧着场中二人的轰杀,数息之后,张奉扭头瞥了一旁的胡赤儿一眼,当下,胡赤儿神情一愣,随即面色一喜,虎吼了一声冲了进去。
只见他也不废话,左右开弓,一人一手,将二人的恶斗生生的止住了,随后再猛然恶狠狠的拍向二人,接着二人纷纷向后退却了数步之后,才俱皆堪堪止住脚步。
惊愕对视一眼,二人尽皆瞧向中间的胡车儿,随后才会忽然发现,张奉已然率领众人回到了度辽将军府。
此时严勇亦是面色惊愕的非常,转身瞧着皆被制服的严家部曲,随即冷冷盯着面前的张奉。
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严勇,张奉也不由幽幽出言道:“严氏谋反已然失败,若是投向,本将尚可放你一马!”
汉子依旧盯着张奉不说话!
“嚯!不曾想严家还有这般愚蠢奴仆!”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严勇,方才瞧见这公府的场景,张奉就已然心中大怒了,但熬不过自己惜才的名声,他还是问了一句。
下一刻,瞧见严勇的面色之后他们知道答案了!
扫了一眼胡赤儿,张奉漠然冷声:“所有叛逆尽皆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闻言,胡车儿一拱手,不问青红皂白,抄起铁臂便和严勇战在一起,他早已知晓严勇定然不会妥协的。
终究是胡车儿的战力凶猛一些,几次之后直接凶残的将严勇击倒在地,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余地。
冷冷的看着军卒将严勇押走在,张奉自始至终再也没有开口多说一句劝降的话,随即命令士卒将度辽将军府打扫了一下。
稍微安抚了几句刘辩及后台女眷之后,张奉才缓缓的来到大厅的会议堂。
此时堂中也已经满满当当的坐了好几个人,出了放出去的诸位城中豪强,张奉这个度辽将军府主要的人员尽皆汇聚于此了。
文有董昭、王铭,武有张辽、徐晃、胡车儿...
冷冷的扫了一圈众人,张奉首先将目光锁定在王铭的身上,时下,只听若有若无的询问道:“那严家在这个北地有何依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此厅堂中也只有自己属于本地人,稍微斟酌了一下,王铭缓缓出列,拱手轻声道。
“回禀将军,那严家本是这北地一豪族,只因近些年北地匈奴作乱,劫掠不止,而眼见惯会投机取巧,于是其借机弄巧匈奴,从而数十年间爆发不止,凭借与匈奴之间的龌龊,获利许多,以至于隐隐成为北地最强豪族!”
“哦?”微微眯起双眼,张奉犹然不信道:“仅凭些许财帛就可让王家俯首?”
张奉这一问着实让王铭面上一囧,确实若是仅仅是财货的问题,或许王家早就可以将其依法治罪了!
轻轻咳嗽了一声,王铭轻声道:“额!不敢欺瞒大人,那严家之所以如今如此猖獗,却是因为其与一人有姻亲之情?”
“哦?是何人?”闻言张奉亦是眉头一挑,微微诧异,按照他的记忆,并州并没有人可以让太原王家忌惮的!
“飞将军--吕布!”
“吕布?”
张奉眼眉兀自的跳了跳,有些诧异的看向同样一脸懵逼的张辽,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找不出答案。
于是继续道:“莫不是吕布娶妻严氏?”
只见王铭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沉声道:“严家以严氏许以吕布为妻的,然那吕布似乎心有不愿,但碍于严氏五原势大,为了交好,于是也就默认了其妻子地位!”
“哦?还有这般事情?”
不仅张奉意外,就连张辽也恍然大悟,难怪不曾听闻吕布提起过。
于是张奉又再次询问了一些北地其他豪族的情况,一直就这样等到所有的豪族尽皆聚首回来。
然而,没等张奉开口说话,外间传令兵便慌乱闯入,禀报:“城南三十里外发现大股匈奴骑兵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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