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来临。
我靠在床头,目光望向窗外,然后陷入持久的安静中。
窗外的树剩下光秃的枝条。
时间飞逝,当时的生死危机还历历在目,却未想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我转过头看着门板。
每天的这个时候,s差不多该叫我起床了。
砰砰。
门上传来敲击声,然后是s的声音。
“会长,该起床了,”s说。
“我已经醒了,”我回应,然后从床上下来。
门外安静了几秒。
“h先生好像有事找您,”s声音轻微。
我穿衣服的动作迟钝了一下,然后变得迅速起来。
“我知道了,你去楼下等我。”
“好的。”
门外脚步离去。
几分钟后我推门而出,走向一楼。
h此刻正站在柜台后面,与平时不同的是他并未穿着工作服,而是换上了一身黑色风衣。
店面的门是锁着的,而往日这时应该开始营业了。
“怎么,”我说,“今天不开店吗。”
“恩,今天不营业,”h轻轻点头,“我们一起去见一个人。”
我皱了皱眉头,双眼微眯。
“又要招新人么,”我说。
h想了一会,“差不多。”
“想来也是,”我说着目光暗了一瞬,“毕竟十字会现在只剩我们三人了。”
h看着我,语气谨慎。
“这次要见的人非同小可,”他说,“你见他时务必小心。”
“你不去么,”我问。
“我会和你一起去,但是和他见面的人只有你,”h说,“我和s会在外面等你。”
我几乎没有在h脸上看见如此谨慎的神情。
“他很强大么,”我轻声说。
“没错,”h说,“所以要小心。”
思索了片刻。
“我明白了,”我点头。
h背部离开墙壁,站直了身体。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他说着向门口走去。
我随着h走出去,s把店门关闭上锁,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早晨上班高峰期,街道上车辆来往频繁。
穿过几个街区后,周围的车流不知不觉间稀疏了,人行道上只剩下零散的人影。
路边的店面几乎全部闲置,建筑上铺着一层黑色的灰尘。
这里是新城市和旧城市的过渡区域,处于半荒废的状态。
我抬起眼睛向前眺望。
不远处的废弃城市映入眼底,还能依稀看出战争的痕迹。
我看了h一眼。
“那个人住在这里吗。”
“不知道,”h摇头,说,“他只是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
我的步伐没有停止,沉默了一会后问。
“你是如何认识他的。”
h扭头看了我一眼,面不改色,语气淡然。
“这个我事后会告诉你的。”
我不再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步入了废城区的中心地带,繁华大楼的废墟随处可见。
h在一幢公寓外的围栏边前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h说。
我停止前行,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大片昂贵的私人公寓,但是只有这孤零零的一幢幸免于难,其他楼宇都化为了废墟。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
“那我进去了。”
他微微点头,“进去吧,我和s在这里等你。”
我又看了看s,然后转身向公寓的大门走去。
站在门外良久。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荒废气息。我眯起双眼扫视过房屋每一个角落,没有人影,完全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毕竟这片区域荒废了多年,有人居住的话反而不正常,我想。
然后我关上门,我放轻脚步在公寓里走动。地板的灰上只有我留下的脚印,除此之外看不到有其他人的踪迹。
四处都是布满灰的家具。
反复转上几圈后,我的注意力被墙上挂着的东西吸引了。
一幅银色的画,上面竟然没有灰尘。画中的银色部分微微泛起波纹,就像是流动的金属河流。
我伸手用指尖碰了一下画面。
眼前突然一阵眩晕,无数银色的光瞬间充斥了周围的空间。
光芒一闪而过,当我再次回过神时,依然站在画前。
然而周围的一切却全然不同了,所有事物都像是回到了战争之前。公寓里干净整洁,弥漫着清新的气味。窗外的城市繁华又井然。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一本书。
“幸会,”他的余光注意到了我,放下书后文质彬彬地起身。
我看着他,微微皱眉。
男人微笑了一下,神情淡然,“喝茶吗,上好的茶叶。”
“麻烦了,”我点头。
“随意就好,”男人摆弄起茶具,转身把茶杯递给我,“当作是自己家吧。”
我心里微震,面容依然波澜不惊,接过茶杯后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环视了一圈。
“这房子的装修布置很讲究,”我没有话题,于是只能随口说道。
“谢谢赞扬,”男人端着茶杯,闭上眼轻闻杯中飘散的热气。
然后他缓缓睁开眼,眼神中的光芒柔和又黯然。
“可惜,这些只是幻觉,”他面带平静的笑容,“自欺欺人而已。”
我听了他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地端着杯子。
“不好意思,”男人面带歉意,“我总是这样自说自话。”
我看着他的脸。
他就像一个平凡的人,我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欺骗和伪装。也许是我看不穿他在演戏,总之他给我的感觉十分真诚。
“你,”我欲言又止。
“不用在意我,”男人说,“旦说无妨。”
“你和我以前见到的人似乎有些不同,”我说。
他笑了笑。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生活在刀光剑影的氛围中,相比之下,我更向往凡人的生活,”他说,“你大概也是如此吧。”
我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趟这浑水呢,”我说,“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随性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男人听了我的话,目光转向窗外。
“不可能的,有力量的人终究会卷入纷争中,”他说,“不管是把别人拖下水还是被别人拖下水,结果其实大同小异。”
“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出击,”他又说,“你说呢。”
“这么说来,你是被拖入水的那个了,”我说。
“是啊,那时候我太天真了,”男人说着指了指窗外,“我以为凭我的力量能独善其身。”
我顺着男人的指尖望去,瞳孔骤然收紧。
窗外的城市一片狼藉,漫天红色的火光四处飞溅,把所沾之物焚烧殆尽,留下无尽废墟。
我的内心深处突然爆发出难以言语的恐惧,突如其来又不知来源,浑身的毛孔被寒冷渗透。
这场景我好像曾经见过。
“你还好吗,”男人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猛地回过神来,捧紧了手中颤抖的杯子,在感受到杯壁的温度后平静下来。
“不美好的经历,”我说。
“确实如此,”男人说。
“你一定很想重新过上那种平淡的生活,”我说,“十字会可以帮你。”
“这也正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我说。
男人看了我许久。
“我可以相信你么,”他说。
“如果你能加入我们,”我说,“我们成功的机会会很大。”
男人笑了。
“谢谢。”
话音刚落,空气突然一阵扭曲,周围的一切在转眼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年轻男人也不见了踪影。
我坐在铺满灰尘的椅子上,久久没有起身,目光向窗外看去。
破旧的废墟堆在那里,仿佛在低声哭泣。
我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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