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尘从衣摆扯下一块布料捂住口鼻,抬眼看向身旁的叶言。
“言弟,你……”
“风大哥我从旁策应,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叶言正色说道。
风轻尘略一盘桓,点了点头,持剑入局。
异服杀手借着浓重烟雾一路斩杀,已缓缓逼近凤榻高床。谢缜率领支援而来的兵士将上驮若惜公主的凤榻团团护住,奋力阻挡,逐步朝城门内退去。
“留下美人!”
只听一声尖锐的高喝,一名黑袍着身的男子从天而降,抬手间便击毙数名兵士,速度奇快地掠向凤床。
但见此人长发披散,眉眼处画有紫色的纹案,整体五官都透着邪魅,定睛一看黑袍上竟纹着一株醒目的紫色火焰。
谢缜大步踏上凤榻,挡在若惜公主身前,回身说道:“公主,此刻情势危急,顾不得那些个礼数教条了,你快下榻随军士进入城门。”
说话间黑袍人已至跟前,谢缜俯身避开来人蓄势一爪,挥剑上挑。
黑袍人冷哼一声丝毫不让,电光火石间已将谢缜的剑锋攥在手中只是一扭。
“兵!”一声金属断裂的清脆声响,谢缜的三尺长剑竟硬生生被黑袍人徒手掰断。
黑袍人凌空转身,一脚蹬出。谢缜未料到此人竟可以凭空借力,一时防备不及,被踢飞数丈之远。
“小美人,看来要得到你还是得我出马呀!快快随我回去伺候天君大人吧~”黑袍人说着向正欲脱逃的若惜公主伸出魔爪。
“快走开啊!”眼见谢缜不敌,黑袍人青筋密布的双手快要触及自身,若惜公主无助的闭上双眼尖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黑袍人忽觉右侧狂风袭至,不敢多想,忙收回双手提臂一格。
风轻尘蓄势蓬勃的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黑袍人右臂之上。
这一脚他已将神州伏魔决运至七成,浩然蓬勃的无上气劲直将黑袍人震飞数丈。
“快走。”风轻尘蒙着口鼻,持着麻布裹附的吹血傲然而立,冷声对身旁吓得瑟瑟发抖的若惜公主吩咐道。
“好……好……”若惜公主连连应是,若视天神一般看着眼前救下自己的来人,忙不迭的在兵士的接应下跳下凤床。
“你要当心……”若惜公主突然回头对风轻尘嘱咐道。
风轻尘闻言只是一怔。此女贵为公主,如此情势下自己的安危才是当务之急,然而心中却竟还关心着我。
见若惜公主渐渐被兵士护佑着离去,他回过神来,冷视着撑地而起的黑袍人道:“黑池,你们黑峰圣教胆子可不小。”
风轻尘口中的黑池乃是黑峰圣教中血戮堂的堂主,此人喜用活人做引炼丹,只要稍有修为之人他便不放过。他一双魔爪已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侠士的鲜血。
黑池只觉双臂骨痛欲裂,幸好招架时双手汇聚了全身的内力,不然此刻已是废人。
他气急败坏地瞪着眼前一袭青衫,衣上腊梅因撕扯只留下一半的蒙面人怒道:“你是什么人!既然识得我还敢来坏我好事。”
“自然是不惧你之人。”风轻尘蔑然一笑,左腿后撤蓄力,右足一踏闪身攻上。
黑池被风轻尘暴风骤雨般的攻势打的连连败退应接不暇,他怒然对一旁正和兵士扭打的手下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一众异服杀手闻言,抬手间连斩数名兵士,张牙舞爪的蜂拥而上。
“嗖嗖嗖。”
只听几声密集的机鞘声破空响起。
已冲至风轻尘背后的杀手们忽然一阵咿咿呀呀的惨叫,原地手舞足蹈一番后颓然倒地。
风轻尘自然知道这是叶言在从旁协助,他放心的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黑池身上,攻势愈是猛了三分。
眼见手下一个接一个的倒地,黑池不由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他恶狠狠地盯着风轻尘恨道:“原来你还有帮手。不过也别太小瞧我了!”
说着他猛然踢出一脚,这招自被风轻尘提剑轻松挡下。可他却借力将身形反弹数尺,翻腾数道后翩然落在一张长桌上。
“你既然认识我,也应当晓得我的可怖。”说着黑池从腰间取出一个黑瓶,抖手摇出一丸墨绿色的丹药。
风轻尘见此状心知不妙,忙闪身抢上,欲夺黑池手中的黑瓶和丹药。
黑池的功力深浅全靠这活人炼制的药丸加持,哪会让他得逞。他轻功虽然远不及风轻尘,可脚程也是不慢,飞闪腾挪间已将药丸送入口中。
“不好。”风轻尘暗暗发愁。
他刚才一阵猛攻,便一直在留意黑池藏匿药丸的地方。黑池保护腰腹的力道最甚,想必药丸就是别在腰间,可没曾想却还是让他顺利服下。
看来只能使剑了。
风轻尘盘桓之间,黑池周身的黑气突然暴涨数倍,他狰狞地看向风轻尘,忽地咧出一道邪魅的阴笑。
“我看你惧不惧我!”黑池狂啸一声双掌变爪直扑上来,动作竟然也随之快了十倍有余。
黑云盖顶,摧枯拉朽的气势逼得风轻尘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他暗暗攥住手中的剑柄伺机出剑。
忽然一股汹涌的灼热感扑面而来,一声熟悉的怒喝由远及近的传来:“黑峰小儿贼胆包天,竟敢避开我们天火城来到京城造次!”
风驰电掣间,孟元义蓄势雄浑的双掌已将黑池的双爪截下,熊熊火劲和邪魅黑气顿时来了个硬碰硬的交锋。
不到半秒,黑池便被孟元义炙若烈阳的气劲逼得连退数步,他看了一眼略有灼感的双手暗暗盘算道:“真是撞了鬼,先是莫名其妙跑出来两个搅局的。现在连孟元义老儿都出现在这里,真是晦气,看来这次没法给天君把人带回去了……”
孟元义背手怒视着黑池,巍然不动。半刹,他肃声对身旁蒙着面的风轻尘道:“小兄弟烦请退下吧,应付黑峰圣教这些恶徒本就是我们天火城的分内之事,还望莫要插手。”
风轻尘默不作声地看向四周,天火城的门众此时联同兵士一道,正和异服杀手厮杀成一团。他望向俯身藏在房檐上的叶言,纵身跃上房顶。
“风大哥。”
时局多变,叶言看到突如其来的孟元义一行人也是一惊。
“走。”
二人前后相随,一同离开了现场。
天火城坐落在西北边疆沙河之畔,毗邻疆土,其地处险要易守难攻,加之门内高手如云,配合着驻扎于北方的军队,竟保得熙朝一方疆土安宁无事稳若泰山。而季康帝也心知天火城重要,每一季都会如同下发军饷一般,给城内送去粮食和金银绸缎。
其实攘外之事天火城为国为己都只是举手之劳,自然和朝廷达成共识,将黑峰圣教、北漠孤狼一众魔教异徒和异邦分子挡于关外。
此次黑峰圣教避开天火城耳目直入京师,还妄想抢夺公主,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身为天火城烈阳左使的孟元义自然气恼万分。
“黑堂主。就让我孟某人来领教你的高招罢。”孟元义低声说道,忽的自脚心向上开始徐徐腾升起一股殷红色的流火之气。
他的厉害黑池怎么会不知,自己就算再服下三颗丹药也未必能及。何况此行的目标若惜公主早已退进城门,教众也已死伤过半,再斗下去自己也难保不会交待于此。
他心生退意道:“待我另寻良机,自当领教孟左使绝学!”
“走!”黑池怕孟元义强行出手留他,忙对残留的教众一声怒喝,疾速飞驰而去。
黑峰圣教众人听令,均往口中送入一颗药丸。药效一生,身手顿时快了数倍,紧随黑池的脚步而去。
孟元义蔑然望着一众远去的身影发出一声冷哼。
“孟先生。”一名身穿暗金色铠甲腮胡满面的将领忽然走上前来,对孟元义抱拳作了一揖,身后还跟着谢缜。
“原来是祁将军。”孟元义识得此人是铁鹰卫游骑将军祁勋,忙笑容可掬的抱拳回礼道,“天火城真是有负圣上重托,竟让黑峰圣教这群贼厮潜入京城犯下滔天大祸,差点殃及公主凤体。”
“哎,孟先生这是哪里话。”祁勋忙摆手道,“护佑疆土,保百姓平安都是我们兵部的职责。天火城能够相助一方已是大义,道歉之话从何说起。”
“那还望祁将军能派些军队跟随上去,确保这群贼厮确已离去才是。”话既如此孟元义便不再客套,对祁勋提议道。
“这是自然。”
“公主没事吧?”孟元义关切道。
“若惜公主着实受了些惊吓。”祁勋面露惭愧地说道,“这次保护不周,让公主遇险,也不知圣上会如何责罚。皮肉刑罚倒也罢了,只怕是要免去我的军职。”
“哦?”
“可不是在下舍不得这一官半职。”祁勋见孟元义似有误会,忙解释道,“祁家世受皇上恩典,祁某也是一心向国,勤学兵法,只求能卫我大熙国土安宁。若是免去我的军职,那祁某真的是报国无门了……”
“恩……”孟元义闻言点了点头道,“祁将军应当不必担心,祁家世代忠良,此次公主虽遇险但并无性命之虞。圣上开明,自不会太怪罪于祁将军,只是这皮肉之苦估计是免不了了。”
“哈哈,无妨无妨。”祁勋开怀大笑,向孟元义抱拳道,“那孟先生请恕在下不能陪同,该去面圣领罚了。”
谢缜也同抱拳,转身随着祁勋渐渐远去。
“师傅。”见二人已走远,孟元义身后忽有一弟子快步上前作揖道。
“可找到那位兄弟?”孟元义转身问道。
“禀师傅,那少侠还有一同伴,两人现下榻在东大街的得月阁客栈。”弟子毕恭毕敬道。
“好。帮着这些兵士将这里收拾一下,完事你们就自行歇息去吧。”
孟元义说完抖抖袖袍,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天火城门众、兵士联同一席民众前前后后好一阵收拾,终于在大晌午时将街道恢复如初,只是细看之下,地上依稀还残留着斑驳血迹。但很快,丝丝血迹便被被京城往来不绝的人流所掩盖,一切回复如初。但在一人心里,今天发生的一切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若惜公主名为季玥惜,是当今天子季康帝的胞妹。先皇已逝,皇太后喜静,久居深宫避世不见,季康帝自然将亲妹若惜公主视若明珠。听闻今日巡城发生的事情,他顾不上责罚祁勋、谢缜一行,而是心急火燎的赶往若惜公主所居的“怜惜宫”。
季玥惜正呆滞的望着面前铜镜里的自己出神,脑中回想着第一次见到假面覆面,冷若冰霜的风轻尘。还有上午将她从魔爪中拯救出来的青衣蒙面侠客。
季玥惜虽两次都没有看到风轻尘的全貌,但从深邃似若星辰的双眸,还有同样麻布裹附的长剑判断,这次将她救下的依然是他。
“你真是的……既然不想被人认出来,就不知道换个剑套嘛?”季玥惜自顾自的说着,忽的心头一甜,浅浅一笑。
“秋香。”她忽然唤道。
“公主。”侍女秋香上前欠身应道。
“给我找上好的绸缎和针线来。”季玥惜吩咐道。
秋香闻言一愣,忙道:“公主,你想要什么女红让奴婢们去缝制就是了。”
“这可不行,这件东西我要亲手缝制,才能表达我的心意。”季玥惜说着眺望向窗外,脸上悄然爬上一抹潮红。
“皇上驾到!”司礼监总管黄公公的声音忽从宫外高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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