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接着。”杰哥在一个水果摊前停了下来，随手拿了两个苹果，将其中一个抛向跟在他身后的男孩。

“免费的，尝尝吧。”他说着朝小贩意味深长地一笑。

周子程有些犹豫地接过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咬下一口，“话说，我来莱茵镇多久了？”

“你？半个月吧。”杰哥一口咬掉半个苹果，“两个新兵在小镇口子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你，然后把你送到镇上的诊所……顺带一提，昨天晚上是庆祝你重新恢复意识的酒宴，如果你刚好把这个也忘了的话……”

“等一下，我不是本地人？”周子程有些惊讶地打断了杰哥。这和电影里不太一样啊！“那我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杰哥耸了耸肩，又一口吞掉了剩下的半个苹果，连核一起：“妈的你是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我……”周子程一跺脚一拳捶向杰哥胸口，“去你大爷的！”

“砰”一个精瘦的青年忽然出现在两人中间，左手五指张开接下周子程拳头的同时右手伸向腰间佩剑。

“莱西，等一下。”杰哥一把拽住了青年，“我们闹着玩的。”

叫莱西的青年迟疑地松开了手，双眼依旧警惕地看着周子程，直盯地他心里发毛。

“呃，我，那个……”周子程不自觉地用手抹了抹额头渗出的冷汗，“杰哥，这是……”

“抱歉啊，这是我的副手，四好青年，就是有点神经过敏。”杰哥不好意思的打个哈哈，“莱西，这是苏恺。苏恺，莱西。”

“你好，呵呵。”周子程向青年伸手，“幸会幸会。”

“哼。”莱西盯着那只僵在半空的右手看了一会儿将头转向壮汉，“杰哥，镇北的树林……”他侧身将周子程隔开，压低了声音。

杰哥的表情片刻地凝固，但笑容很快就回到了他的脸上：“小子，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莱西会带你继续参观小镇的。”

“哦，好。”瞥一眼莱西毫无表情的脸，周子程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莱西，交给你了。”杰哥用力拍了一下青年的肩膀，疼得莱西咧嘴，“玩得开心。”爽朗地一笑，杰哥转身走向镇北的方向。

“喂，跟我来。”莱西的声音冰冷得让周子程后脑发凉。

“去，去哪儿？”周子程结结巴巴地问道。

“神社。”莱西的表情又严肃起来，“每一个进镇的外乡人都得先参拜神社。刚找到你的时候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所以等了那么久。”

“哦――”周子程拖长了音调。神社吗？也不知道供奉着哪路老神仙。身为现代科学的忠实信徒，他向来是对奶奶笃信的各路神仙不屑一顾的。不过既然这是异世，说不定……

两人随着人潮流动，最终在一座人流密集的木制建筑前停了下来。一些人正向建筑前的木箱里投入钱币，一些人则神情肃穆地双手合十。

“我们到了。”莱西拽着周子程的手将他扯到人群前端。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周子程学着边上老人的样子半像不像地拜了几拜。

莱西长吁一口气，扯过一张宣传简介塞到男孩怀里，然后领着他再次从人群中挤过。

“一千三百年前是人类的至暗时代，人们生存于猩红、死亡的阴影之中，作为低等族群供残忍的猩红狩猎取乐。在灭亡之际，二十六名神使降临人界，依靠他们强力的异能以及默契配合将猩红大败，猩红元气大伤自此再未发起进攻。神使扶持国王登基后便受召返回神界。信仰吧，祈求吧，神会降下他的福音神使也....”

“你信这个？”周子程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身着制服的青年。

“我？”青年扯了扯皮带，“不信。什么神使不神使，二十六个装逼犯罢了，有实力的那种。”

“你真这样觉得？”我看你特像没实力的那种，周子程心说。

“大家都这样觉得。听说四十年前也有一次猩红入侵，不过在国王大人的指挥下被护卫队击退了。”莱西挑眉，说到护卫队时他骄傲地挺直了腰板，“二十六个人，像个神话……”他的眼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哦，真是令人感动的讲述。周子程在心里冷嘲热讽。渴望出人头地的小镇保安，愚蠢！

“确实。”周子程点头。

一个更大的疑虑从脑中闪过：猩红是个啥？半兽人之类的吗？

“对了，杰哥让我把这个给你。”莱西掏出一把钥匙抛向周子程，“镇公所已经帮你打点好房子了，就在神社后面。”

“谢了啊。”周子程接过钥匙伸手想去拍青年的肩膀。谁知莱西警觉地侧身一躲，右手在瞬间按住了佩剑剑柄。

周子程下意识地前冲一步五指铁钳般扣住莱西手腕。

惊恐的神色从莱西眼中一闪而过，“你，你想干什么？！”

“我？我……”

刚刚那是什么？本能吗？周子程有些尴尬地松开手。

“我先走了啊。”莱西揉搓着发红的手腕，神情恍惚地转身离去。

“喂，那谁，对不起啊！”周子程回过神来冲着青年的背影大喊。

莱西并没有回头。

待青年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后，男孩低头打量起自己的双手。

淡淡的微光正逐渐从他的手背退去。

这是什么……好兆头吗？主角光环、天生神力之类的……

周子程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背直到最后一星点光芒散去。他总是没法控制住自己的“发散性思维”。

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女主了。最好是符合东方人审美的，没错……不过，如果是金发碧眼的也勉强可以接受吧。

毕竟我是个饥渴，不对，随和的男人。对，我已经成年了――不，不算成年，还差两个月……该死，管他妈的，我都到另一个世界了，管他妈的！

先看看房子再说，对，先看看房子。

……

大路逐渐在面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坑洼的小路。杰哥从怀里取出卷烟，咬着烟嘴大步走进树林。

树林中少有的一片寂静。

“切，感觉不妙啊。”壮汉从腰间抽出宽刃佩剑。

一旁的灌木一阵抖动。

“谁？”转身一剑刺入灌木，就势划割，露出了趴在地上的――

尸体，头部血肉模糊，颅骨碎片白森森暴露在外，腹部破开大洞，肠子连同粪便一起流出散发着恶臭。

“这，这是……”卷烟从杰哥嘴里滑落。

四十年前，当他还是个孩子时，一只猩红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镇，屠尽了整个莱茵镇护卫队。

“得先发信号通知……”

一只扭曲的骨质爪穿透了他的胸口。

血腥味从喉头涌上，伴随着大量湿热的液体。杰哥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反手握剑胡乱向身后挥去，“至少要……”

“嗤”，右臂被粗暴地扯断。

“咳啊――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