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见他有些怔怔，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问：“小尽尽，你怎么了？”

她袖间的馨香淡淡扑鼻而来，他鬼使神差的抓住了那只手，将那柔弱无骨紧紧的握在手里，脸上是少有的认真：“你还爱龙紫陌吗？”

她还爱龙紫陌吗？白云尽何以问这个？这个问题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回答，她也无从答起，这世间的问题并不是只有是与否能概括的……

看着她幽思微垂的眼帘，竟连手都忘了抽回，白云尽的心彻底死了。果然，她果然还是爱着他，即使他伤害过她很多次，她的心里依然只有他。

他起初不就是喜欢她的痴情吗？可是现在他一点也不喜欢她的痴心，何以她不能花心一点，这样他也会有机会，有机会获取她的芳心。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让人无助，让人抓狂！

一水将手抽回，此时的白云尽脸色阴郁的吓人，轻声的试问：“小尽尽……”

“叫我皇兄。”

白云尽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下定了某种决心的说道。

“额？为什么？”一水疑惑的看着他。

只见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抬手轻柔的将她耳边的碎发绾在耳后，说：“我缺一个你这样的妹妹。”

这种事可不是说笑的，一水正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白云尽却像是这屋子里有瘟疫一般，大步的离去了，耳尖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热，是以告诉她这一切是真实发生了的。

白云尽前脚出去后脚就拥进来十几个宫女，齐齐的跪了一地，齐呼：“红袖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水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她们刚才称她什么？红袖公主？与东齐和亲的那个红袖公主？

“你、你们唤我什么？”

“你没听错，红袖公主，朕的皇后。”

儒雅清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身着绛色衣衫的身影漫步进来。他的身姿是那么挺拔，高贵的王者之气铺天盖地，俊逸脱俗的容颜，那样完美的他，正在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他眼中的温柔和宠溺丝丝缕缕的抨击着一水的心。

淡淡的烛光下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纤影飘然而立，一头华发松松散散的束在脑后，说不出的洒脱悠然，绝美的脸上带着淡淡吃惊的神色，让以往冷漠的她更添几分生动，一身浅青色轻纱长裙衬得她如星河中的仙子，孤傲而冷清。

不知为何，到了此时一水心里反而慢慢平静下来，缓缓的坐了下来，重新拿起桌上的书，翻到刚才看到的那里，边看边随口问：“皇上莫不是在说笑么？我并不是什么红袖公主。”

龙紫陌也不急，缓步走到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对着还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女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阿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真诚，可是一水依旧看着书，头也未抬一下。

等待是漫长的，可是就算是一辈子，他都愿意等。但又是忐忑煎熬的，他怕再次得到一个让他撕心裂肺的答案，阿水，阿水，你愿意和我一起共度余生吗？

一本书就这么被她翻完，她轻轻叹一口气，似对书中的情节有些感叹，轻叹道：“果然人鬼殊途。”

抬眼，天已微亮。

她说‘人鬼殊途’？她到底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么？胸中的痛意冲击着他的胸腔，任何的刀枪剑影他都不曾怕过，却唯独怕极了她将要说的每一句话。

“你是人我便是人，你若是鬼，我绝不会独活，上天入地都随你！”

那样高傲的他竟然说出这样决然的话，一水的心终是起了涟漪。忽然问：“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女孩子都这般讲？”

话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龙紫陌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漾起灼人的笑意，极其认真的答道：“不曾。只对你一人说过，此生亦只会对你一人说。”

她心中所想亦是他所想，他缓缓起身，握起她微握的手，说：“此生，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阿水可愿意让我陪你一起走过今后的岁月？”

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真的吗？她一直觉得她的这个想法于人而言很荒谬，可是爱情是纯粹的，是不容分享的，如若不是，那么她宁可放弃！她一直这样认为着，是以她一直回避着对他的爱慕，可是今日，他却对着她这么说了。

她知道他不会骗人，他说的到必做的到，可是他是一国之君，今日的誓言虽动听，却如远在天上的星星，是永远也抓不到的。

她苦笑一下，起身挣脱他的手，向楼上走去。

“今夜，就当我们没见过。我也不是什么红袖公主，皇上请回吧！”

刚才她眼中流动的光华犹在眼前，他知道她心动了，那一瞬他激动的，兴奋的无以言语，可是她为何还要说只当他们没见过？她还是不相信他么？

“简一水，你听好了，如果我龙紫陌此生再若取其他女子，就如此发！”

一水豁然转首，想要出手阻拦已是来不及，垂在他胸前的一缕发丝已然纷纷落地，他握着匕首的手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他是谁？他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之体，今日竟自断发丝以鸣他对她的爱意，若是被人知道了断会说她红颜祸水了，可是这一刻她的心为他而动。

也罢！看来这一生也逃脱不了这个冤家了。看着他英俊无双的脸上满是急切与忐忑，哪还有以往沉静冷漠的影子。

一水有了一丝戏谑之心，蹙着眉不悦的说：“你这么说是觉得我很善妒吗？”

龙紫陌没想到他的话被她理解成这个意思，脑中似有根弦抽痛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龙紫陌今生只你一个就够了！”

等来的是一阵沉默，然一阵沉默后，一连串清脆的悦耳的笑声响起。

“哈哈哈……”

一水还从没见过如此窘迫的龙紫陌，实在太可爱了，她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腰都弯了。

龙紫陌这才惊觉被一水耍了，他心里不但不恼，反而一松，眼中似有流星般的光华划过，阿水她如此肆无忌惮的笑他也只是小时见过，他们长大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如此肆意的笑过，她的笑总是浅浅的，淡淡的。高兴的，恼的，悲伤的，喜欢的，厌恶的，她都以微笑面对，她从不表露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他竟一直没有察觉到她对他的心意。

一水的笑终于停了，经过这一笑，心里轻快了不少，原以为只有哭才能宣泄情绪，没想笑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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