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之缓步上前,将手里的玉佩塞在那大哥的手里,不等他们言语,便转身去牵马了。一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大方,竟然将自己的随身玉佩送了出去,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他身形挺直,走的不急不缓,沉着稳重,就一个背影,竟散发出让人高不可及的气质。
正在一水发愣间,那女子把玉佩强塞在一水手里,拉着男子进了院子,将门栓了起来,隔着门笑道:“姑娘快去追你相公去吧!希望你们两个早日能找到安家之所,以后幸幸福福的过日子,我们两个就比什么也开心了!快些去吧!”
一水握了握手里的玉佩,浅浅一笑,“二位收留之恩,小女子铭记在心!二位如此心性豁达之人,我若强以钱财衡量,也是辱没了二位。既如此,小女子就此别过!”
那二人笑着点点头,冲她指了指身后,一水回头,定之正骑在马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看着她。看见他手上还牵着一匹马,一水才松了心,走过去掀裙上马。定之向院内的二人拱手道了别,没有迟疑,鞭马扬尘而去,一水也向二人一礼,紧跟其上。
等她急冲冲的进了书仪堂,却见她这位师公,半仙道人正在与一书童对弈,屋里的灯点的很是亮堂,看见他二人进来,露出一脸嫌弃的神色,显然他二人的到来打扰到他下棋了。一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定之则淡淡而立,转头对她道:“赶了半天的路,想来你也乏了,先坐下来歇歇罢!夫子他马上就要输了,有话一会儿再说。”
半仙道人捻棋的手一僵,哼了一声,继续下棋,对面的书童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水点点头,坐到对面的椅上,刚才的门童为他二人沏了茶,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转头看了一眼定之,见他正支头似在想什么,俊逸的脸上有些发白,一双剑眉也微微蹙着。一水只当他是累了,便轻声道:“定之啊,你不用在这陪我了,且先去歇着罢!”
定之回神抬眸看着她,顿了顿,点点头,“那我先去歇着了,你和夫子谈完事也早些休息,毕竟你的伤还没大好。”
出门间,回过头看了一眼半仙道人,半仙道人也转过头神色不定的看着他。定之冲他笑着摇了摇头,半仙道人轻叹了口气,挥手让他去了。
一水看见他二人的举动,眉梢挑了挑,低头抿了口茶,若有所思。
“夫子,你输了!”
书童激动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水抬头望去,果真见夫子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夫子瞪了一眼书童,哼声道:“今天先便宜你小子赢这一回,明日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下棋!”
书童撇撇嘴,“夫子明日不必找我,如今定之哥哥回来了,您大可去找他去,只可惜定之哥哥好像并不太喜欢下棋,夫子又要求着人家去了!”
半仙道人闻言胡子都翘起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个贫嘴的家伙,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明日去书房抄十遍《道德经》,抄不完不许见我!”
书童吐吐舌,边往外走边嘀咕,“不见就不见!”
半仙道人却将他叫住,书童满脸疑惑的回头看他,却见他老人家搓了搓手,“那个……老夫输了棋的事儿,你就不必往外说了。你若是敢说的话,下次出门就不带你了!”
书童愣了愣,思衬了一下,极不情愿的点头,“知道了!”
说完转身跑出去了。
一水叹了口气,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都是那么爱护自己的面子!
待那书童出去了,半仙道人神色瞬间变得肃严,一头白发,一缕白胡须,又恢复了往日仙风道骨的形象,方才老顽童耍赖的那一幕,好像从不曾发生过。但其实是发生过的!
一水起身走至他跟前,半仙道人道:“随我来吧!”
随着他进了内室,内室的门一开,里面浓郁药草味的扑鼻而来。
内室里面摆满了各种草药,中间的空地上是一个浴桶,上面盖着盖。
半仙道人将盖子揭开,用手撩了撩雾气,又将手伸到桶中,探了探温度,点点头,“药效刚刚好!你若是昨天来,也不一定泡的到。”
一水一笑,“有劳师公了。”
“这次的药材是比往常的确难寻些,尤其其中有一味朴筮麻,生在狼山,得亏老夫身手矫健,才能到手,要是一般人去的话,早就尸骨无存了!”
说完仰头拂着胡须,一副等你来夸的模样。一水嘴角抽了抽,轻笑道:“师公您英勇无双,无人能及,那些狼匹又算得了什么!”
这朴筮麻她可是听都没听过,看来真是味极珍贵的药材了。
半仙道人这才满意的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今晚你就开始泡浴罢!这次时间要比往日长些,最起码也得六天左右,一会儿老夫便让茹儿进来为你守夜。如果你中途有什么不适,让茹儿告知我!”
一水点点头,“外面的事劳烦师公告诉定之,让他先暂替我全权处理。他若做不了主的就等我出来再说吧!”
半仙道人捋了捋胡须,转身‘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一水熄了灯,宽衣解带,进了浴桶,封闭五识,运气调息。
已是亥时,院子里漆黑一片,一个俊挺的身影在书仪堂的门前负手而立,寒风卷起他漆黑的衣袍,在空寂的夜里,显得有些萧瑟。
“还能撑的住吗?”
一个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男子身形一动不动,犹如一棵松柏,声音似有些****,“暂时无碍。”
老者叹了口气,“你不用掩饰,那毒依书上所写,凡中身痛犹如万蚁噬骨,剥皮抽筋!你已经承受了有三天之久,老夫不得不佩服你啊!”
男子目光依旧落在屋内的方向,缓缓道:“书上言过其实了。”
老者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男子抿着唇,没有言语。
“如果事情没有那么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先休息两天吧!这毒没有解药,只要等毒性过了就好了,你现在功力大减,出去危险不说,还要忍着奇痛,一个气息不稳,伤及肺腑就遭了!而且你背上的伤,也是极重的……”
男子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老者,“驷苍那边的事比较急,我必须得去亲自看看,若是等她出来知道了,定又要左右为难了。我出去这段时间,劳烦夫子照看她了。”
老者捋了捋胡须,“这里离驷苍较远,希望你能在她醒来之前回来。”
男子点点头,又朝屋内望了一眼,不多做停留,身形微动,便消失在黑夜中。
——
驷苍,夷军和大楚军队已经对峙了有五天之久,夷人慢慢显出败势,开始向旐原一带退去。旐原一带地势险峻,正在楚军久攻不下之时,传来一个惊天的消息!
大楚的一国之君赫连暮尘带领五万军队从上京赶来,准备御驾亲征!
赫连暮尘的到来让将士们士气澎湃,斗志倍增,再加上赫连暮尘在战术上的调整,夷人被打的节节败退!
如今塞丘城早被楚军夺了回来,并驻扎在里面。孟斯羽命人收拾一间干净的院落,让皇帝移驾里面暂住。
大厅内,里面不时传来铿锵有力的说话声以及哈哈的笑声,上首的男子一身银色铠甲,一袭墨发也用银冠束起,剑眉入鬓,一双凤眸沉着锐利,微薄的嘴唇带着不羁的笑意,俊美中带着些阴冷,不怒自威!
下首左右两边各坐着四个身着盔甲的将军,正襟危坐,讨论接下来的战术。
一个五大山粗的将军朝赫连暮尘拱手,满脸恭敬道:“陛下,臣等认为接下来的战场您大可不必去了。那夷蛮人眼看粮草耗尽,如今又遇上大雪天气,不出五日,定将他们赶回东夷老窝!”
赫连暮尘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支着头看了那将军一眼,没有说话。
孟斯羽接口道:“他们如今的局势,多亏得当时那五十万黄金没落在他们手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赫连暮尘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当初号称咱大楚首富的凤花左答应夷人五十万的黄金,结果在那些黄金不知不觉的进塞丘城之前,有一个黑衣人告诉末将有五十万黄金要经过崝道那一带,还说当初传言的一千人质也是子虚乌有的,末将起初不信,但五十万黄金乃是大事,不能放任不管,便悄悄地带了几百人到那里埋伏着,果真把黄金劫了下来!在驷苍的时候,将将要把夷军打退,突然窜出来许多身着楚服的百姓,搞得将士们进退两难,差点大败,得亏末将想起当日那黑衣人的话,说那些百姓可能是夷军扮的,便抓了几个一看,果真十有六七个食指和大拇指上有茧,将士们没有了顾虑,才得以全身而退!”
赫连暮尘依旧神色淡淡,抬眸看着孟斯羽,‘唔。这么说这次多亏了那个黑衣人了。’
底下几位将军都纷纷点点头。
孟斯羽沉吟了一下,“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当时末将问起,那黑衣人只说是他家公子交代的,却又不说那公子是谁,真真叫人摸不着头脑。不然末将还真得当面谢谢他!”
赫连暮尘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的确是该谢谢人家。如若再发现他们的踪迹,便将他们请来见见朕罢!”
众人忙起身拱手,“谨遵圣命!”
赫连暮尘挥挥手,“嗯,今日就先议到这罢!朕也有些乏了,且退下吧!”
将军们听命,低头退了出去。
赫连暮尘捻起茶杯抿了一口,缓声道:“出来吧!”
一个黑影从屏帐后面走了出来,拱手跪在他脚下。
“可打听到了?”
赫连暮尘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
黑衣人不敢抬头,只道:“打听到了!这简家兄弟现在确有一个妹妹跟在他们身边!而且那女子所住地方守卫十分森严,属下没能进去……”
赫连暮尘闻言豁然起身,将地上的黑衣人一把从衣领上抓了起来,“从今天起,你给朕好好盯着那女子,如有半分异动,立马知会朕!”
黑衣人浑身一抖,忙点头,“属下遵命!”
赫连暮尘将他松开,转身看着窗外,“还有那简家兄弟,你也派人留意。”
“是!”
赫连暮尘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声音也有些沙哑,“退下吧!”
黑衣人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翌日,踏着厚厚的积雪,大楚的军队整装待发,赫连暮尘骑着一匹血色骏马,走在队伍最前头,他依旧一身银色铠甲,英武不凡。
这一战,定要将夷人杀个片甲不留!
——
两军对峙,楚军斗志昂扬,俞斗俞勇,夷人打从驷苍之战后,早就是强弩之末,胜负立显!
西郡是夷人的最后基地,也是大楚边界的第一个郡县,楚军已经将县城包的水泄不通。
残破的城墙上,刁缘木和简怀赋、简怀泽兄弟立于城墙之上,看着正在攻城的楚军,脸色阴沉的快要渗出水来。
刁缘木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他二人,怒极反笑,“本将若不是听信你二人的谗言,又怎会落到如此的下场!如今弄的国库亏空不说,重要的是你们让本将如何跟吾王交代!”
简怀赋、简怀泽脸上虽然露出害怕的神色,嘴角却带着一丝冷笑,对刁缘木一拱手,“将军稍安勿躁,我们落得今日下场,都是拜那楚狗皇帝赫连暮尘!擒贼擒王,只要我们杀了赫连暮尘,刁将军拿下大楚指日可待!”
刁缘木闻言神色一亮,两条皱吧的眉毛也舒缓了些,“哦?那简兄弟有何妙计?”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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