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去简直是多此一举,那个叫夜倾城的,他身边的那个白衣女子也去了。以她的武功,足以震退九皇子和他的手下。”
屠风雨不知从何处走了进来,看都不看一眼正坐在御案前批公文的赵朔,径直走到龙榻坐下,从怀中摸了一壶酒出来,自顾自的喝着。
“我皇宫内多的是珍藏多年的好酒,你若是想喝我叫人给你取来。”
赵朔也没有抬头看一眼,光是凭着满屋子飘香的酒气便知道屠风雨在做什么了。
“你的那些酒还是你自己喝吧,我是个江湖人,喝不惯沾了腥气的酒。”
赵朔轻轻的笑了一声,似乎对屠风雨这个“腥气”一词有些感兴趣。
“那些酒都用厚厚的酒封掩的密不透风,哪里会沾染什么腥气呢?”
“血腥气啊,你没闻到吗?在这深深宫墙之中,想要活下去似乎只有靠着不断踩着别人的尸体向上爬,否则稍不注意便会一落千丈。”
屠风雨说到这,稍稍顿了顿,仰头喝了一口,脸色有些微红。
“这种没有真刀真枪的战争,在我看来比战场上与敌人血拼还要危险。如此说来,你这整个赵国都充斥着血腥气,更不要说这些无辜的美酒了。”
赵朔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放到一边,起身缓缓向屠风雨走去。
“你我立场不同,所见自然不同,所以我对你的说法,不予评价。”
面对突然坐在自己身边的赵朔,屠风雨神情有些微变,他瞬间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
赵朔从屠风雨手中抢过酒壶,仰头也是豪气的喝了一大口。
“你给我留点,这是最后一壶了!”
然而赵朔却是充耳不闻,在屠风雨眼看形势不对想要抢过酒壶的情况下,猛地一口将最后仅剩的几口喝光了。
不仅如此,喝完之后赵朔边擦嘴还边将手中的空壶递还给屠风雨,惹得屠风雨愣了许久。
“你这个没良心的强盗,我帮你做事情不请我喝酒倒算了,反而还抢我的酒喝!”
这整个偌大赵国,能把皇帝赵朔称为“强盗”的人恐怕屈指可数,不过赵朔倒也不生气,只是咧嘴笑着。只不过这次却是笑出了声,仰面之间险些倒了下去。
“咳咳……”
赵朔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那不是你帮我做事情,是你打赌打输了,你愿赌服输而已。”
屠风雨有些心痛的摇了摇手中的空壶,壶中还仅剩的几滴酒有些无奈的在壶中摇晃着身姿。
“再来呀!看我这次怎么赢你!”
说罢,屠风雨便打开手边的棋笥,从中掏出一粒白子,啪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
……
“赵历三十五年,赵国六皇子赵朔遭当时的太子和三皇子联手诬陷,被逐出白帝城,远放到西北苦寒之地——黎川。”
夜倾城手中握着小火炉,看着门外在寒风中摇曳的桃树,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少主的意思是?”
离胥自然不是太明白为何夜倾城会突然提到赵国当今皇帝赵朔的过去。
“离叔,你觉得,当年六皇子赵朔,凭什么可以从西北苦寒之地崛起,一路奔袭回到白帝城,从太子和三皇子的手中夺下皇位?”
“老奴不知,兴许是赵朔趁着当时在西北卧薪尝胆之机,得到了军方某位大臣的支持吧?”
夜倾城淡淡的笑了笑,稍稍将身子往床榻靠了靠。
“当年的赵国,军方全都是先皇的心腹,除非先皇授意,否则凭着一个被褫夺实权的六皇子,后宫又无贵人,绝无可能接触到军方的核心大臣。”
离胥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不太想回答夜倾城的话。
“离叔,当初为什么义父会引导我来到赵国?”
“这……”
离胥的眼神有些闪躲,对于那些已经过去的历史似乎不愿意再提起。
“赵寅和义父,或者说整个赵国与义父,可有任何关系?”
“少主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老主人说过,有些事,日后时机到了少主自会明白。只要少主记得,夜家不会害你的就是。”
夜倾城无奈的笑了,低头沉默不语。
床榻边的火炉火渐渐的小了些,离胥赶紧往里添了些柴。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事情如同心魔一般烙印在夜倾城的心里,如今夜倾城是最讨厌被人欺骗和利用的,离胥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
只是,他毕竟跟在夜天恒身边几十年,又照顾了夜倾城十年,他谁也不愿意欺骗。
可,他没有选择。
即便是夜倾城因为此事迁怒于他,他也无话可说。
“离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便是,夜家待我如何我比谁都清楚,我不会做出任何对夜家不利的事情。”
离胥正要点头,夜倾城却是突然打了一个哈欠。
“少主,时辰不早了,你歇着吧。”
夜倾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小火炉递给了离胥,缓缓躺下。
离胥将火盆端的离床榻更近了些,这才对着夜倾城行礼告退。
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夜倾城,在离胥转身将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却是又突然睁开了来,眼神略微有些失望,却又很是决绝。
“我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夜家的事情。”
“前提是,夜家也同样如此。”
……
……
夜已深,一场秋雨过于便是要迎来南方的寒冷天气,这一点倒是让夜倾城有些不太习惯。
这场雨便好像是个征兆,预示着对夜倾城来说,接下来这几个月的天气将会多么难过。
果真,清晨睡醒的夜倾城,刚掀开被子,冷不丁的一阵寒风吹进来,惹得夜倾城打了几个寒颤。
“小六,去帮我问问,太子殿下可回来了?”
距离白芷收到夜倾城的信赶去夔陵驰援赵寅已经过去三天,昨夜夜倾城收到白芷飞鸽传书,说她正护送太子回白帝城,预计今日便会到达。
小六早就醒了,这一点倒是让夜倾城尤其欣赏的一点。
小六他不像许多年轻人那样,碌碌无为偏偏又不努力,每天晚睡晚起的。
兴许是小六也经历过人生的低谷,明白了些常人不能明白的道理罢。
“倾城哥哥,太子殿下和白姐姐一早便到了,太子殿下本想找你,被离叔给拦住了。”
小六从门外走进来,将手中的热水倒在了房内的茶壶内,顺便给夜倾城倒了一杯。
“殿下可有说找我有什么事?”
小六左右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回来并没有先到府中,而是去了一趟皇宫,好像是给皇上禀报监督赈灾的情况,不过……”
夜倾城本想趁着小六说话的时候喝水,听到“不过”二字,却是瞬间将送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了下来。
“不过什么?”
“不过,我看太子殿下来找你的时候,脸色似乎不太高兴。”
夜倾城眉头皱了皱,匆忙饮了几口手中的热茶,便起身穿衣洗漱。
“太子现在在哪里?”
“在书房内,说是等你醒了自去找他便是。”
夜倾城点点头,随后移步向书房走去。
“太子殿下。”
夜倾城踏进书房,只看到赵寅双手负在身后,盯着他身前挂着的那副山水画上,若有所思。
听见夜倾城来,赵寅这才转过身,将微微欠身的夜倾城扶了起来。
“先生不必多礼。”
夜倾城轻轻的笑了笑,随太子一起走到书房后面的茶厅里坐了下来。
“我听小六说,你回来没有直接到府,而是先去了皇宫,但为何回来却似乎情绪有些不太对?”
赵寅皱着眉头,苦笑了一声说道:“不瞒先生,我的九皇弟,居然派人上奏父皇,说随我一同前去的禁卫军,意欲用武力镇压灾民,父皇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就那么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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