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寿之日。
众宾客熙熙攘攘,祝寿之人皆锦官城的名流。
“锦官城县令李屏前来贺寿。”门外的唱官很卖力,声音甚至响彻整个族长府。
王家的大寿很有意思,分为文武两处,文处是其他士族或官员们的饭局,武处是武林门派们的饭席。
在一些繁文缛节的背后,是一场利益的交夺。
“风楼楼主秦风前来拜寿。”
“雨楼楼主白雨前来拜寿。”
雷楼楼主厉雷前来拜寿。
音楼楼主凌音前来拜寿。
四大楼主目光深邃,就在昨天,他们收到了三个人头,这令他们不得不来祝寿。
音楼二公子之一的凌荃死了,据传是楼主亲自动手,抬出来时是一副干尸样,这让另一个公子凌飞很高兴。
王家撒下了一张网,四楼也心甘情愿的钻到了这张网里。
族长府后堂。
“禀族长,四楼楼主皆来拜寿。”
王清面色不变,只是在那里微笑,在报信者看来,这微笑蕴藏着血腥。
“现在不急,等到晚间,宾客离开了,那四楼才敢有动作。”王清抿了一口茶。
旁边坐着四个人,都是王家精锐力量。
“二哥,老祖宗可醒了?”左手首位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但须发竟有些花白。
“老祖宗近来嗜睡得很,若不是这八十大寿,恐怕老祖宗还睡着呢。”王清笑着,将茶杯放下。
“这件事我已经告诉老祖宗了。”右手首位的黑衣人道。
“老祖宗怎么说?”
“老祖宗很不耐,摆摆手,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这次将他们剿杀净了,给锦官城看看,这片地界究竟谁做主。”黑衣人将宝剑抽出一寸,寒光四射。
“不错,只是这四楼楼主传言都是先天三重,要想灭杀他们有些困难呢。”右手首位那人皱眉道。
“难道咱们这些不肖子孙还让老祖出面吗?”王清冷笑,“除我之外各位兄弟都是先天二重,用死士拖住其他三个楼主,我来一个一个灭杀。”
早在大寿之前,王简已经将他们在剑阁上的见遇告知了王清,王清也将计就计,打算将四楼一网打尽。
死士们已经潜入四楼周围,只等王清一声令下,就要挥起屠刀。
与外面的喧闹不同,族长府内的冷寂,简直令人发狂。
王简是这么感觉的。
于是他与景无涯溜到了族长府外。
“景兄,来,你我小酌一杯。”王简笑嘻嘻的举起酒杯。
“这样喝不痛快。”景无涯手中拿着葫芦。
“你这样喝就痛快?”王简抬手饮下一杯,吧咂着嘴,品着酒香。
“我师父说,女子才像你一样喝酒,大丈夫当鲸吞牛饮。”景无涯灌了一大口,提到了师父,就想到了暗门,他的内心总是满溢着杀气。
“你有大仇。”王简摇摇头,“报仇不能折磨自己。”
说着,他夺过景无涯的葫芦,也大饮一口。
“甭说,这么饮确实畅快。”王简痛快地出了口长气,将葫芦扔给景无涯。
“世家子没这么饮过吗?”景无涯接住葫芦。
“你不会想知道世家子的童年的。”王简落寞的又拿起酒杯,“从小我就被要求习礼,骑射,练武,大些了还要学会如何处世,待人之道。”
“听起来还不错。”景无涯嘿嘿笑着。
“不错个屁。”王简脸色变得涨红,大吼出来,“小时连出门都不能出,从早到晚都是振兴家门,不辱没世家名范。”
“我小时同一个小乞丐多讲了几句话,结果呢,你猜怎样?”王简醉了,醉了的人情绪都很暴躁,他跳着脚大喊大叫,“我的仆从竟然将那个小乞丐打断手脚,说他冒犯我世家威严。”
“世家,世家个屁,威严,你看看这大好河山,大梁仅能维持半壁,剩下半壁呢,让鲜卑匈奴那帮蛮夷占去,还有脸在这里鼓吹世家威严!”
“这世上我就看得起一人,你知道是谁吗?”王简看着景无涯。
景无涯摇摇头。
“大梁武威将军,陈庆之!”
“三千白袍军,冲散北魏四十万大军,这是什么,这才是汉家儿郞的气魄。”王简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
景无涯内心巨震,陈庆之那样的书生样,竟干成这等大事。
“可就这样的将军,竟然被豫章王那个蠢货拖的全军覆没,狼狈逃回,你知道现在的世家都怎么样了吗?都和这个破梁国一样,烂到骨子里了!”王简愤懑不平。
“你有心卫国,我敬你,不过这话要让你父亲听去,少说得打断你一条腿。”景无涯仰脖吞咽下所有的酒。
“此言当浮一大白,哈哈。”王简只是借酒发疯,他从不会喝醉,也不嗜酒,只是想在这个朋友前发发书生意气,少年轻狂。
世家子的压抑,很少有人能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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