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停再渡是在江还枝坐满月子可许几步走来的时日。江还枝孕中并没有让自己的身形走样，仍是纤细骨感，似一分就能挣断的那般。

生下一女，江还枝兜转想来，给之起了一个好听的名：燕纯。乳名唤作怀儿。

燕纯与燕停长得七八般像，无论说是浓墨眉还是唇沟，都与之无二。但唯一让江还枝坐立不安的便是，燕纯的一双眸，晶莹剔透望似琉璃。就与像，江还枝的那一双眸…

江还枝知晓燕停会再来，而心理因素的重重积压，让她寝食难安，已几日未眠。她手轻搭于床沿边顺势坐下，她望着燕纯均匀呼吸，小胸脯一鼓一鼓的模样，感知心里暖流涌过，得以抚慰。

也许，燕停是伤害了她。那么，燕纯，就是上天派来抚慰她的罢。

江还枝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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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想要怀儿的那一双瞳？燕停，你怎么狠得下心？她明明……还那么小。”江还枝闻言，怒将准备精致的茶具一扫而下，碎片划破了她的脚踝，血倾而注。

燕停意识地向她靠来，却被她气急甩开，江还枝怒目圆睁，支眸中的星火烧灼，“燕停……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自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我们两不相欠了。”

刀刃锋利只是一秒，而遍地红莲让燕停一下失了方寸，江还枝早已昏厥倒入血泊之中。她真的从未想过，这日午时，是她最后一次见着燕停的样子，最后一次见着燕纯酣睡的模样。

她的黑暗，也自此降临。

江还枝，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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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还枝的旧疾复发，江家恼火却无能力，只得隐瞒了她去大学士府寻燕停。

江还枝缩在锦衾中，将自己捂得牢牢实实，不知是醒是谁，嘴里吞吞吐吐着“冷，好冷。”

素时燕停步来，将江父江母遣开。江父江母即便再有怨气这个狠心的女婿，但为了闺女的身子，还是吞下骂话挽臂离去。

屋中只剩下燕停与江还枝二人。

“阿枝，我晓你是醒着的。”燕停跻身坐到榻边，将裹成粽包的江还枝往身前拢了拢。江还枝无力推他，掩嘴轻咳数声，之呼燕停自己要起身。

燕停扶着她的背借力与她。而当她缓慢地直起身子，却是一拳呼向燕停的左颊，虽是绵软一拳，也终归用了她尽数力量。

“你来做什么？你说好的不会伤害怀儿，你已经将我的一双眸取走了，你还来做什么？”带着哭腔的声音即小即断，燕停却听得明明白白，任由江还枝的拳砸在身上。

燕停将她的后背靠紧，“岳父唤我来，是望你的身子能好些……”他吞吞吐吐半天，将脑中一大多安慰的话，却终凝结成一句不冷不热的敷衍。

“燕停，我恨你。”江还枝抿唇，颤抖的声音自唇齿间翕张，这一字一顿咬音极重。她言罢已是气虚，血腥味涌入喉咙直冲唇口，血液喷到燕停茶色衣摆上，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