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踏实,次晨我稍感尿意,正在意识薄弱之际,旁边的蓝向凡咻的跳了起来,一阵风扑我面,呼吸一紧,瞬间清醒。
“朵其拉死了!”
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压来,各类标题党各显神威:
朵其拉系中毒身亡,失去意识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辛心愿,你害我!”
音乐盛典之上,朵其拉香消玉损,辛心愿身败名裂!
辛心愿抄袭风波落下石锤,谁为朵其拉之死落定尘埃?
朵其拉今日凌晨离世。
好吧,就你了,我点开最后一个标题的文章:2018年10月25日凌晨5点03分,著名歌手朵其拉在sh市小镇岛医院不救身亡。目前警方已立案调查,死因还在确认中。据朵其拉经纪人吴小姐提供线索,朵其拉在颁奖典礼前,曾在自己的休息室与辛心愿大吵一架,两人不欢而散,而朵其拉在昏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与辛心愿有关,是否朵其拉与辛心愿的激烈争吵,就是导致朵其拉死亡的导火线,本网记者将做跟踪报道。
我草草看完网上的新闻,蓝向凡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湿漉漉,双眼泛红,气色不好,他拨通电话,声音平和冷静,
“师姐,你醒了吗?嗯想和你聊会天,嗯,好,我过二十分钟过去。”
我问蓝向凡,“这是怎么回事啊,师姐会不会惹上麻烦?”
蓝向凡说,“已经惹上大麻烦了。”
我说,“你怎么想?”
蓝向凡默不作声。
我说,“之前网上传的师姐抄袭,被证明是真的,现在网上又传朵其拉的死和师姐有关,会不会也是真的?”
“不会!(不会!)”
天呐,我居然听到了和音,我以为是蓝向凡在双重否定我,其实里面有一个声音是别人的,安佑我的画室门开了,他从里边走出来。
安佑我的发型非常整齐,我问道,“你昨晚没睡?”
“没有。”又是那个冰冷透心的声音。
其后我们三人都保持沉默,直到蓝向凡收到师姐的确认微信,我们三个才一起去了我的单间。
“你哭了?”见到师姐双眼红肿,安佑我率先问道。
“可能做了什么梦吧,不记得了。”师姐回答,她的头发散落,毫无精神。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你知道朵其拉刚刚死了吗!”安佑我问。
“阿蓝给我打过电话后,我上了一会儿网,看到了。”师姐的回答十分静默。
“你看到了!你看到了?”平日呆板冷漠的安佑我竟然情绪激动的喊了出来,比起昨天质问师姐时态度更加狂躁,“那你说说看,为什么网上传言朵其拉是因你而死的?”
“我不清楚。”师姐表露出了轻微不耐烦。
“我不是告诉过你,离朵其拉那个女人远点吗?”安佑我仍旧穷追不舍的责备。
师姐的身体向窗边挪了一点,不打算再回答任何问题。安佑我的拳头握的死死,终于也没再出声。蓝向凡在旁观了一阵之后,也终于启动了智能模式。他走到师姐身边,盘膝就地而坐,抬头仰望着师姐,情深意切的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乱,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朵其拉一死,这件事就不再是个绯闻,而是一桩命案,在她意识清晰时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对你十分不利。”
师姐终于将默然的目光落在蓝向凡脸上,她的神情发生了变化,稍微集中了一点精神,蓝向凡抓住时机,乘胜追击,“我现在需要你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我,让我还原真相,还你清白。”
师姐条件反射般的点点头,开始了陈述,
“昨天我自己开车去东珠电视台参加颁奖典礼,到达的时间应该是七点吧。东珠电视台有提供给嘉宾休息和化妆用的休息室,我便直接去了那里等待。我选了一个靠角落人少也没镜子的地方,刚坐了不久,朵其拉的经纪人吴小姐走过来告诉我,朵其拉邀请我去她的休息室坐坐,我想不到什么拒绝的借口,就跟她一起去了。”
“后来呢?”蓝向凡耐心的询问。
“朵其拉和我抱怨主办方给她安排了两首歌曲演唱,而她本人的喉咙非常不舒服,她说她自己正在吃一种进口的润喉糖,但也没能缓解,问我是不是可以替她唱一首,我便直接告诉她当然不行,她是获奖者,我不能喧宾夺主,更何况她又不必真唱,朵其拉听到后就与我大声吵闹,随后她的经纪人吴小姐第一个冲了进来,朵其拉竟开始胡搅蛮缠,我不想再留在那里和她多做纠缠,想赶快出去,谁知吴小姐竟然拦住了我的去路,要求我道歉,这时候,外面休息的其他歌手和工作人员也都走了进来,朵其拉更加不依不饶,于是我对她说,‘刚才那句话是我说的不对,我道歉。’可是朵其拉得理不饶人,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嫉妒我,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我感觉她莫名其妙,推开人群就出去了。”
“你出去之后,还和她有过接触吗?”蓝向凡问。
“没有了,后来我都是独自一人呆着,直到进入颁奖礼堂,我的座位也与她有一定的距离,我再没有和她说过话。”
蓝向凡点点头,对师姐说,“师姐,你再好好回忆一遍,昨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个不落的说出来了么?”
师姐答,“嗯。”
蓝向凡说,“好,师姐,你听我说,今天早上警察应该会叫你去问话,你只要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就可以,不用害怕,知道吗?”
师姐回答,“我不害怕,我什么都没做过。”
蓝向凡说,“很好,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早饭。”
师姐回答,“豆浆油条。”
“好。”蓝向凡拉着我跑了出去。
从电梯出来,蓝向凡就指派我去买早点,我不乐意去,他就承诺说,等我买回早点,就把情报都告诉我。达成共识以后,我飞快的奔向早点摊儿,焦急的挪动着小步伐向队伍的最前方跃进,前方的阿姨大叔真能买啊,一个人就是十几杯豆浆,二十几个油条,总算轮到我了,排一次队不容易,我干脆也买了十杯豆浆,二十个油条。
我满载而归,蓝向凡一个人蹲在楼道门口愁云惨淡。
“嘿,情报情报!”
蓝向凡站起来,对我说,“我刚才给魏灵打电话,朵其拉的死因是硫酸亚铁中毒。”
“硫酸亚铁?”我一脸蒙圈。
“朵其拉食入了过量的硫酸亚铁,铁刺激了胃粘膜导致胃部出血,呕血,接着昏迷休克,医院进行催吐洗胃抢救,但是朵其拉食入的铁量过多,大多数铁已经渗入到内脏细胞,不可逆转,最后导致肝肾衰竭死亡。”
我听的毛骨悚然,“那个朵其拉脑袋有问题吗,她吃那么多铁干嘛啊?”
蓝向凡说,“她有一盒润喉糖,里边有三颗,她吃了一颗,剩下的两颗经过检验,含有高浓度硫酸亚铁。”
我明白了,有人给朵其拉下了毒。“她吃了含硫酸亚铁润喉糖,中毒死了。”
蓝向凡说,“不是,糖里的硫酸亚铁含量很少,完全不至于死人。她是自己额外吃了大量硫酸亚铁。”
“她为什么要吃啊,自杀吗?”
“应该是凶手给她吃下的。”蓝向凡皱着的眉头无法舒展。
“这也太奇怪了吧,凶手给她灌硫酸亚铁,她自己又吃硫酸亚铁糖,脑子有病吧。”
“不管她脑子有没有病,她是被毒死的,可是她偏偏在临死前说,是师姐害死她的,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难道是师姐…”
蓝向凡一把抓住我的领口,面部狰狞对我怒吼,“你给我住嘴!”
我手里的豆浆撒了一地,真是气死我了,虽然没有空余的手和他打一架,但我也毫不示弱,大声喊道,“你怎么就不听我说完!我说,难道是师姐给人陷害了!”
蓝向凡蓦的收回了手,面如死灰,我还想再吵,却见他目光闪动,他不是要哭了吧,这家伙泪眼汪汪的扶着我的肩膀,艰难的咬出几个字,
“润喉糖的盒子上有师姐的指纹,我该怎么救她。”
我们一进门,就看到师姐背对着安佑我站在窗前,安佑我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我感觉这两天,我把安佑我一辈子的表情都见过了,真是不容易啊。
师姐一听到我们回来,马上转过身,笑容灿烂的对我们说,
“快给我,饿死我啦!”师姐自己张罗着吃的,“油条好脆,真好吃,豆浆怎么都是半杯的,我喝两杯可以吗?”
师姐用手抓着油条吃,认可的冲我和蓝向凡点点头,蓝向凡强挤出一个微笑,安佑我冷峻的看向另一边,我却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师姐的断头饭真是寒酸了点。
“师姐,下次我给你买点好的。”我情不自禁的说。
“这个很好啊,我很久没吃过了,因为总是晚睡晚起。”
“师姐,我可以吃点吗?”我的确肚子饿了,昨晚就吃了一点泡面。
“吃啊,快过来!”
师姐挪了挪位置,我也坐在床上吃了起来。师姐愉快的用她的豆浆与我干杯,我又产生一个念头:这应该是一桌壮行饭,可还是寒酸了一点。
待师姐吃下第五根油条后,蓝向凡说道,“师姐,我们走吧。”
师姐的动作迟钝了半秒,在自己的牛仔裤上把油油的手擦了擦,我一惊,说道,
“这裤子!”
“你的!”师姐拍拍我的脸,“还有这件衬衫和那件牛仔衣,都借我穿穿吧。”师姐扯着她身上的我的格子衬衫,指着榻榻米上的我的牛仔衣。她噌的从床上跳下来,把牛仔衣往身上一裹,“oversized,正好适合阶下囚。”
蓝向凡悲怆的打开门,一直低着头,师姐和我拥抱,路过安佑我时,摸了摸他那艺术家的长发,然后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蓝向凡,“走吧!”
师姐轻轻的挽住蓝向凡的手臂,正要踏出门去,沉默许久的安佑我突然像一只发狂的困兽猛的栽了出去,一把将蓝向凡拉了回来,变故突生,蓝向凡脚底不稳,差点摔倒。
这一下就被安佑我占了上风,安佑我把蓝向凡按在墙上,失去重心的蓝向凡喊道,“你发什么疯!”
安佑我不理,继续把蓝向凡摔到床上,这下安佑我失算了,蓝向凡顺势在床上一滚,再起来时径直扑到了安佑我身上,死死把安佑我按在了榻榻米上,
“你又发什么疯!”蓝向凡双眼冒火,双手施力,安佑我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你要把师姐送给警察,不如先把我放倒。”
“放倒你还不容易?”蓝向凡手上加力,安佑我惨白的脸也逐渐转红。
师姐从后边跑回来,抓着蓝向凡的胳膊,焦急的说,
“阿蓝,你快放开他。”
蓝向凡满是委屈的看着师姐,又让安佑我钻了空子,挣脱蓝向凡束缚,又给了蓝向凡奋力一推,师姐好似恨铁不成钢的打了安佑我一拳,把蓝向凡扶起来,警告安佑我道,“你再敢胡来,以后就不要叫我了,站着别动!”师姐拉着蓝向凡,“阿蓝,我们走吧。”
这次蓝向凡和师姐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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