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秦点了点头：“老任刚才还说要步行去大河涧，连车都不愿意坐……”

“如果失败了……”老周问：“我们会怎么样呢？”

秦厅长看了看老周，没有回答他……

老周知道秦厅长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回答道：“如果失败了，那要看什么样的后果，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我们这些人的官是做不成了……我们不怕免职，官到我们这个地步，升是没法升了，再熬日子也没什么意思……便是去做牢，我们也不怕，问心无愧了，去什么地方都心安……但是，有一种结果，我们却很害怕！”

“什么结果？”

“百姓的责难！”老周苦笑着说：“我们不怕免职，不怕坐牢，但是假如我们没人坐牢，甚至没人免职，却天天被百姓们指着我们骂……我们受不了！”

“所以，我们这次来，看着像逃难的，就是为了我们失败后，给百姓们看的……条件艰苦一点，我们多受些辛苦……即便最后失败了，看在我们受的这些辛苦的份上，百姓对我们的责难也会轻一些……”

听了这话，秦厅长一脸无语……不知道该佩服他们甘心受苦甘心奉献……还是该批评他们老奸巨滑……还没开始，就已经预先准备失败后减轻罪责的办法了！

老周苦笑了一声说：“说实话，还是这件事的成功率太低了，我们心里都没有半分把握能做成……但凡我们有一半把握，那把有三分之一的把握能够成功，我们早就轰轰烈烈的干起来了，不用这么装可怜，博同情，减轻失败后的责难……”

“吴副部长不让你跟着，其实是好意，这件事真的没有一点儿把握，参于进来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们这些人已经豁出去了，没必要整个教育系统都陪进来！”

秦厅长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打着车，踩下油门，向前面的大巴追去……

黄尘从车轮下翻起，又静静的落下……

大巴车和吉普车在学校门口停下，吴副部长等人下了车，往学校里面望去……

校园里一个人也没有，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

周副部长转头问方局长：“你没有通知学校我们要来吧？”

方局长小心冀冀的回答：“没……没有……”

周副部长拍了拍老方的肩，温和的笑着说：“别紧张，你做的很好！不要打扰同学们学习！”

方局长苦笑，他没有通知清诚他们教委的领导们要来，绝对不是为了不打扰同学们学习！而是害怕青山那群小混蛋作妖！

从他们对待周主任的态度来看，老方真怕那群混蛋听见教委的领导们要来，会把大门堵上，或者把那块吃饭收费的牌子再立起来……

真要那么干，这群小混蛋可以凭着少年天真的脸混过去，自己这个方局长可就一张脸掉地上，再也捡不起来了……

进了校园，看着清清静静空无一人的校园，老方对吴周等人说：“最西边的教室就是五年级，我去把同学们叫过来，还是咱们过去？”

“先不打扰他们，我们在校园里看看……”吴副部长说……

大河涧中心学校，虽然只有十间教室，但校园很大，真的很大，估计全国所有的小学也没有这么大的校园，因为没有那所小学的校园里能放下一座大山的……

大河涧中心学校在山坡上，山脚下这面种了两排杨树，像是校园的一面围墙，教学楼后面没有围墙，看起来，整座大山都在学校的校园之内……

教学校的前面有十亩地大小的坡地，中间有一个浅水塘，水塘傍边有几荠菜地……

吴副部长等人来到水塘傍边，看见一根竹管架在水塘上面，清澈的水沽沽的流进水塘里，方局长连忙介绍道：“这水是用竹管从西纱河里引过来的，是清诚青山他们在三年级的时候做的……”

“嗯……”吴副部长点了点头，说：“引水工程，听人说过……”

“这里离西纱河有多远？”周副部长问……

“西纱河在西边两里多地……”方局长回答了一句，又说：“不过，这水是从上游的彩石潭里引过来的，离这里有五六里！”

“三年级……五六里！”周副部长由衷的赞叹道：“以前听着他们做引水工程，听着也没觉得多了不起，看见了，才觉了这群孩子真了不起！”

“那个棚子里放着他们造的飞机……”方局长指着西边的一个大棚子说：“领导们去看看吗？”

“走，去看看！”吴副部长说……

一群人向着飞机棚走去，还没走到飞机棚，就听见有人喊：“嗨，你们是干什么的？”

众人向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中间的一间教室门口，一个孩子正冲他们喊……

“这是五年级的李绿野！”老方一边跟吴副部长他们介绍，一边走到最前面，问：

“李绿野，你不在你们教室，跑三年级教室干什么？”

“方叔叔啊！你怎么来了？”李绿野从教室里出来，一边向这边走，一边说：“我在给三年级同学上课啊！”

“学校只有一位杨老师，现在一二三四年级的课都是他们五年级的同学上的……”方局长对吴副部长解释道……

“他们上的？”吴副部长诧异的问，不过做为教委副部长，他对山区学校的情况也很了解，山区学校都缺少老师，很多学校都是只有一位老师，不过，大河涧肯定不属于平常的山区学校，凭他们这么响的名声，不应该缺少老师啊，于是问方局长：“你们没有给他们分配老师吗？”

“县里几次给他们分配老师，都被他们给拒绝了……”方局长苦笑着解释道……

“为什么？”周副部长看着方局长问，即是问清诚他们的理由，也是问方局长的理由，给学校分配老师，是方局长的责任，学校不应该有权力拒绝的……

“第一是这里的条件确实艰苦，生活上的艰苦还能忍受，关键里这里荒山野地的，我们县里的优秀教师就那么几个，而且都是县城里过惯了城市生活的，让他们来这里，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方局长说到这里，又解释了一句：“我们县里有好些教师曾经有过来这里教学的念头，也轮流来这里试过，但是这里的生活实在太枯燥，老师也是普通人，论起吃辛受苦的能力，没法跟学校里这群小变态们比，关键是我们的这些优秀教师已经习惯的县城里面的热闹的生活，他们来这里，熬几天还行，超过一个星期，新鲜感一过，就受不了了，精神上受不了了，讲课自然也就没有了热诚……所以，就被清诚他们劝回去了……”

“第二呢，也有其他山里学校的老师，能吃苦，也愿意来这个校学教书，但是呢，这些教师早被辛苦生活磨的没什么活气了，来这里教书也是混日子……”

“最后呢，还是清诚他们自己这个办法比较合适，由他们五年级的同学给低年级的同学上课，我们也就不再非要给他们配老师了！”

“那……低年级同学的成绩怎么样？”周副部长问……

方局长看了一眼周任杨三们主任，说：“周主任应该清楚……”

任主任笑道：“这几次国赛，三四五年级的冠军都是大河涧的……”

“哦……”周主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要成绩好，其他的都是浮云，自己等人来这里就是寻找让孩子们通往天才的路的，从现在了解的情况看，大河涧的这群学生似乎已经找到这条路了……他原本毫无把握毫无信心的心情，突然有些激动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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