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说完这句话,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鹤关切的问:“你受伤了?”
胖子摇摇头,喝了口酒,苦笑说:“没事,死不了。”
林鹤走过去,抓住胖子的手腕,搭上他的腕脉。
胖子惊讶的说:“你还会切脉?”
“以前镇上的郎中教过我一点,”林鹤摇摇头,一脸严肃的说:“你怎么脉如珠滑?”
胖子怪叫道:“你们镇上什么蒙古大夫?敢情就会妇科。我可没怀孕!”
林鹤丢开胖子的手,尴尬的说:“我只学过两天。”
胖子噗嗤笑了,望着林鹤温柔的说:“你别担心,我只是前面中了尸毒。我一向命硬,克天克地克僵尸。”
林鹤对上胖子水汪汪的眼神,忙扯开话题,问:“这沙马有什么问题?”
胖子说:“你被那女鬼抓进洞后,我想把她引开,再回来救你。我跑进树林,那僵尸贼得狠,追到树林边就不追了,反而飞回树洞。我连忙要回去拦住她。冷不防这小子从草丛里钻出来,拿枪逼住我,眼里都是杀气。我急了,说他一枪下去就是杀两个人。他问还有谁?我说同伴被僵尸抓走了。他说盗墓贼死不足惜。我说同伴是个姑娘,不是盗墓贼,心肠特别好,我死没什么,她不该死。他就问我姑娘是不是叫林鹤。我一楞,问他怎么知道。他不回答,在那里学鬼叫,咯咯咯的,想把女鬼引过来。我怀疑他一直隐藏在树林里,在观察我们俩。女鬼不过来,他就带着人去找你,临走前还给我一枪托,把我砸晕了。”
林鹤转过头,看看沙马,虽然五官英气勃勃,却是很陌生的一张脸,她没有任何印象。她奇怪的说:“他难道认识我?”
胖子酸溜溜的说:“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说不定他是你的老情人。”
林鹤说:“我哪来这么多老情人!我又不是你!”
胖子急道:“我也没有!”
林鹤用诗朗诵的腔调念道:“啊,你是我的蜜糖。”
胖子脸红了,说:“密斯黄只是普通朋友,别听燕雪凌瞎说,我们就上过一回电影院。”
林鹤不说话,瞅着胖子。
胖子被她盯得发毛,心虚的说:“还看过两回文明戏……还逛过一回公园,再没有了!”
林鹤还是不说话。
胖子嗫嚅着说:“她不怎么搭理我。我跟她念了那首情诗,她说我太羞涩,不主动,她不喜欢这样的美男子。第二天,她跟一个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去了天津卫。”
林鹤实在憋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可一笑胸口就疼,只好按着胸口吸气,越笑越痛,辛苦极了。
胖子瞪着林鹤,等她笑够了,这才吐了口气,说:“我憋了好几个月,今天终于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了。”
林鹤拍拍他的肩膀,真诚的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
胖子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一张脸上全是幸福。
林鹤平静下来,分析说:“以他在树林的表现,也不能说是坏人。况且他没杀你,还去救我。”
胖子挣扎着站起来,有些生气的说:“你不信我,我给你找证据去。”
林鹤也站起来,说:“我没有不信你……”
胖子不言语,转身快步朝林外走去,林鹤只好跟在他后面。
这时月光已经收敛无余,林梢翻出一丝鱼肚白。树林里光线朦胧,反而比有月亮时昏暗几分。
僵尸被五色索捆得象个粽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长发披面。林鹤停住脚,打量了一下她,心里闪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不太清晰。
胖子走在前面,脚步有些虚浮,他肯定隐瞒了伤情。他不愿说,自己总不能去剥开他的衣服查看吧。再说自己的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林鹤心底叹息了一声,这一夜过得真是艰难,时光好象一直停滞在最深的夜,遥遥无尽头。
眼前的树木渐渐被晨辉描画出轮廓,一滴露水滴到她鼻尖。她抹去露滴,吐了一口气,黑夜终于过去,天亮了。她贪婪的呼吸着黎明湿润的空气,想把光明和着青草味儿都吸进身体里。
走出这片树林,就是一片空地,孤零零的大树峙立在不远处。那条青色的大蛇被钉在树干上,白肚皮翻过来,象一条脏兮兮的床单。
胖子越过泥泞,在树根附近捡起炸膛的枪,递给林鹤,兴奋的说:“看出来这枪有什么古怪没有?”
枪管爆得象根鱿鱼串烧,林鹤看不出子丑寅卯,说:“我不懂枪,除了长短不同,每根在我眼里都一样。”
胖子遗憾的说:“白瞎你那么好的功夫,以后我教你打枪,绝对教出一枪一个十环。”
林鹤说:“我又不要做杀手。”
胖子搂住林鹤的肩膀,说:“那你想做什么?做我媳妇儿?”
林鹤用力拍开胖子的手,说:“又来了!正经说话!”
胖子捂着手,痛得一龇牙,说:“哎哟,你真下得了黑手!还记得不,这枪是前面那野小子的枪。”
林鹤狐疑的盯着枪,江边那个奇怪的少年是带着一根枪,不过她只认得是步枪。
“不用怀疑!我对枪的记忆准确得象狗记味道。”胖子自信的说,“这枪为什么在沙马手上?燕雪凌和船是在野小子迷住我们后失踪的,这沙马跟那野小子肯定是一伙,这人和船就着落在他身上。”
林鹤点了点头,现在燕雪凌和杏花的下落有线索了。她想了想,补充说:“还有这镜子也古怪,沙马既然知道**这女鬼的方法,为什么两个彝人会死在树洞里?还有前面的雷老七,他用红绳系在胸前,与两个彝人的操作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还知道你的名字,”胖子眨了眨眼,说:“把这小子弄醒,好好审审他。”
这倒是一个办法,林鹤赞同的点了点头。
胖子兴奋的往回走,林鹤忙跟上,步子大了点儿,胸口又是一阵痛。
沙马躺在草丛里,象一只受了伤的山鹰。他脸色惨白,唇色如纸。
林鹤迟疑道:“他伤势很重……”
胖子撸起袖子,狞笑着说:“我得给他上点手段。”
林鹤问:“你要干吗?”
胖子邪邪一笑,说:“我早年跟一个前清禁子学过十大酷刑!这小子用不着这些高级技巧,呵呵呵,我有一招特别适合他。”
胖子拧开银水壶,就要往沙马鼻子里灌酒。
林鹤捉住水壶,说:“别胡来!”
忽然一声尖利的哨响,林草窸窸窣窣用力摇晃着,钻出一群彝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象一群狼,手上的猎刀冷光森森。
林鹤和胖子浑身一僵,共有二十三个人。每个都精壮彪悍,杀气腾腾。
领头的一个人用彝语喝问,语气甚是不善。
胖子大声说:“你们有人懂汉语吗?我们不懂你这鸟语。”
对方仍然用彝语说了一大通,语气又急又高亢。两人一个标点符号都听不懂。但是傻子也能看出对方的恶意。
林鹤捏了一下胖子的手,轻轻的说:“还杀得动不?”
胖子轻声说:“我从来不当瓮中之鳖。”
彝人们举着刀逼了过来,象群狼扑向猎物。
林鹤拉着胖子往前冲去。他俩虽然是强弩之末,只要能放倒挡路的两三个人,就能冲出包围,又何惧群狼。受了伤的老虎仍然是老虎。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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