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重逢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白芷虽然将自己的东西都从谭少徵那里取走了，但两人的关系依然还在维系，加上她已经是高三，更没有时间去管谭少徵的事情。但是有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在玻璃上面刻一刀，是很难消灭划痕的。
不过一切终归平静，我们又回到了高中生活的日常。12月的雨，断断续续的下着，偶尔是一阵阵的小雪，阵仗远不及年初的雪灾，难得的平静又安详。
次年的1月，我的高二第一学期也快结束了。邱雪樱并没有给我来信，给我解释上一次奇怪的信笺，看来只能等新年的时候再去当面问她了，似乎有不少的隐情。
1月中旬的时候，学校依旧安排了一次期末考试，不过由于上次苏青黛和叶夕雾的事情闹的我心神不宁，学习有所分心，不过有良好的底子在，成绩倒是没有下降太多，加上后期的努力，期末的成绩还算不错。
成绩排名出来的很快，叶夕雾叫上我去看排名，我们在寒风中挤进人群里，叶夕雾转身对我笑着：“哈哈，这次我赢了。你没耍手段吧？”
“不敢不敢，真实水平。”我看着这次我的第二名，抱拳笑着，很是开心，又看了看文科班的成绩，苏青黛的名字依然不在上面，看来她即使转到文科，依旧没有把成绩提升上来，不禁叹了口气。
“都腊月二十了，快过年了。”我和叶夕雾相继走出人群，问道，“你过年的时候，一直跟你外公一起过的吗？”
“嗯，一直都是啊。”叶夕雾的笑容渐渐不见，平静地说道。
“两个人，会不会太冷清了一点？”我右手轻轻搭在叶夕雾的肩膀上，见她没有回答，我停顿一下，说道，“要不来我家过年吧。”
“这个……嗯？方便吗？”叶夕雾转过身来，微微低头，用指尖轻捏下巴，微微皱眉，思索道。
“没什么的，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一下就好了，多两双筷子而已。而且，我已经有个妹妹，再多一个也挺好的。”我说道最后一句，有点害羞，伸手抓了抓耳后的头发，低声说道。
“你个妹控系的流氓！”叶夕雾掩着嘴唇对我笑着，“我这辈子都不会叫你哥哥的！”
“少年，不要立flag！很容易翻车的。哈哈哈哈。”叶夕雾朝我挥舞着拳头，我将手掌撑住她的头，叉着腰夸张的狂笑着。
农历腊月二十五的时候，正式放寒假了。
不知道是不是全球变暖的缘故，09年的冬天比之前要暖和很多，毕竟是南方的冬天，气温依旧很低，候鸟早已消失了踪影，马路的空地上停留着几只落单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对着灰色的天空嘶鸣，我路过空荡荡的学校，里面浅金色的腊梅已经开放，被寒风一吹，冰凉又清新的花香袭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叶夕雾的家去过几次，还算比较熟。我骑车进入那条古旧的老街，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崭新春联和福字，我在叶夕雾外公家的传统木匠店前停下，敲了敲门上的铜环，叶夕雾从里面走出来，将我拉进屋内，说道：“我姥爷说，他不过去了，老头子跑不动了。”
“我可以骑车载他。”我指了指停在外面的自行车。
“没事的，他的根在这里，不想离开，我也能理解。你能先陪我们一起吃个年夜饭吗？”叶夕雾低着头说道，“好几年都是我跟外公两个人一起吃的，好久没有其他人来了。”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才下午两点，点点头：“好啊，上午我也忙了好久，正饿了。”
叶夕雾格外的坚强独立，跟她外公两个准备了一桌年夜饭，菜不是很多，但也铺满了整个桌子，我们三人围着桌子坐下。老爷子还是跟之前一样倒了一杯白酒，笑呵呵地看着我们两个。我们互道几句“新年快乐”，沉默地吃着饭。
吃完饭，我们收拾完桌子，叶夕雾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我将用过的餐具洗干净，放回橱柜里，然后走到叶夕雾的卧室前，敲了敲门：“夕雾。”
“我不去了。”叶夕雾的声音很近，似乎隔着门，低声说着，“你能陪我们一起吃年夜饭，这就够了。你回去吧，你家人还在等你。”
“可是我们说好的。”我又敲了敲门，里面依旧没有回音。我有些丧气，叹了口气，头抵着门摇摇头。
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拽了我衣角，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串钥匙：“我们干木匠的，一根木材需要去皮、切割、抛光等，经过好多工序才能用的，需要一步一步来。认识一个人，了解一个人也是。我去看电视了，这是房门钥匙，你们啊，自己看着办吧。”
我从老爷子手里接过钥匙，愣了一会，低声对里面说到：“夕雾，我进来了。”我拧开门锁，叶夕雾站在镜子前面右手勾着后背在拉衣服的拉链，干净雪白的后颈和背部朝我露了出来。
她听见我进来了，扭过头看我，瞪大圆眼，立刻脸红，大喊道：“你又耍流氓！滚出去！”
“抱歉，抱歉。”我退到门边。
“等一下。”叶夕雾叫住我，“帮我拉一下，后面够不到。”
“哦。”我红着脸，低头走到她背后，将她衣服拉链拉好。扫视着整个房间，南边的窗户下放了一张红漆的木桌，除了一盏台灯和一个相框外，整齐的码了一些书籍和文具，右侧是一摞两米高的书架，书架前是一张很短的床，书架和书桌中间摆了一把琴架，上次表演用过的小提琴放在上面，书桌左边迎着窗户的是一张矮的梳妆台，所有的家具都是根据叶夕雾的身高量身定制的，连梳妆台边的全身镜也不到一米六的样子。
当我看着整个房间，叶夕雾转过身来，拽了拽我的衣服，问道：“好看吗？”
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袭浅紫色的连衣裙，袖口和裙边是白色的镂空蕾丝边，裙身点缀着粉色还有浅白色的玫瑰图案，典雅不失可爱：“你换颜色了？”
“你不是说，我穿黑色，不好看吗？这是夕雾花的颜色。”叶夕雾理了理头发，坐到梳妆台前，梳着自己的头发。
“很漂亮。”我走到书桌上，拿起相框，上面似乎叶夕雾和她的父母，她拿着小提琴站在父母中间冲着镜头微笑。
我扫视了一眼书籍上的书籍，除了她常看的近代女性作家的作品外，大多数是生物学和医学相关的书籍，问道：“以后，打算学医吗？”
“嗯。”她对着镜子梳着头。
“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吗？想好什么方向没有？”我取下一本书《分子克隆指南》。
“基因工程。”叶夕雾停下手中的动作，平静地说道。
我沉默着，将书籍放回原位，环视着整个房间给她量身定制的家具，不禁有些心碎和不忍，原来她如此努力，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自卑，掩藏自己最深的秘密。
我拨弄着小提琴的琴弦，说道：“其实我妹妹也挺喜欢这样的小裙子，你过去跟她聊聊，好吗？”
“想听琴吗？”她扎好头发，走到我身边。
“我要听琴。”我点点头，将小提琴取下来，递给她。
叶夕雾翻开琴谱，放到琴架上，将小提琴架到自己左肩上，缓缓拉了起来。比尔·道格拉斯的《森林之歌》（foresthymn），轻缓又悠扬的曲风，宁静中又带着淡淡的忧伤，窗外的光线变弱，房间里变得黯淡起来，紫衣的小姑娘在这唯美曼妙的音乐下更加令人心醉，整首曲子就像是一阵柔软的风穿心而过，在微光的晨曦中缓缓落入水中的旋涡。她的父亲生前是马戏团的表演家，应该会演奏一些特别喜庆和搞笑的音乐，到了她这里，所有的欢笑都已走远，留下的只有像这首曲子一样的忧伤。阖家团圆，在她身上，再也不会有了。
拉完曲子后，叶夕雾有些失神地呆呆站在原地。
“好了，别拉了，今天年三十，过年呢，多热闹喜庆日子，去我家吃年夜饭。”我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拉着叶夕雾的手，拽出了房门，缓缓说道，“下雪了，外面很美的。”
叶夕雾在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跟我一起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后，坐上我的自行车后座，离开了。
外面的雪不大，我快速地骑着车，一粒粒细碎的雪晶缓缓降落，叶夕雾环抱着我的腰微微颤抖，轻轻地靠着我，仰望着银灰色的天空，轻轻地哼着歌。
“什么曲子？”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骑车。
“js的新单，7号发行的，《为冬天写的诗》。”叶夕雾头靠着我的背，轻声说道。
“js这倒是所不为人知的歌手呢，有空我也听一听。”我似乎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你可能听过他们的另一首歌——《杀破狼》吧。”叶夕雾静静地说道，“我更喜欢里面的《遇见未来》。”
路上行人不多，时而传来聒噪的鞭炮声，我骑车一路前行，很快就到家了，父母已经准备好了年夜饭，我扶着叶夕雾的手让她从车上跳下来，转身走进屋里，对里面说道：“爸妈。我回来了，这是我同学——叶夕雾，来家里做客。”
“哦，人呢？”母亲在围裙上擦了擦，冲我笑道。
我身边空荡荡的，走到门外，将站在门口的叶夕雾拉了进来，脱下她的羽绒服外套，挂到衣架上。虽然我提前给他们描述过叶夕雾的外貌，但是家人看着眼前小巧玲珑的一米四女孩，给不禁有些意外，父母对视一眼，问道：“这是高中生啊！”
“叔叔阿姨好。”叶夕雾双手并拢，微微颔首，对我父母点头致意。
“你好，你好。快进来，门口冷。”母亲将叶夕雾拉到身边。
晓梅从旁边走过来，牵着叶夕雾的手，笑着说：“你好，我是高晓梅，高杉的妹妹，你好漂亮哦，好可爱哦。”
“你好，谢谢。”叶夕雾的回答有些生硬，依旧微笑着。
一家人围着桌子，叶夕雾坐在我和晓梅中间，大家说说笑笑吃着饭，我在饭桌上特地强调了叶夕雾的成绩很好，而且小提琴的考级比我要高，父母都微笑着不说话。
下午六点，我们吃完饭，我带着叶夕雾来到自己的房间，我坐在电子琴前给她弹了好几首曲子，她都笑着坐在一边没有讲话，又和晓梅一起打过牌后，我便送她回家了。
等我从外面回来，父母将我单独叫到房间里，他们坐在床边没有讲话，静静地看着我。
“你们想说什么？”我将手背到手后，歪着头，问道。
“那个，儿子，我们知道你很懂事，学习成绩也很好，是个好孩子，所以呢，即使你在学校谈恋爱，我们也不会强烈反对你。可是，这个姑娘是残疾人吗？以后能不能生……”母亲低着头，搓着手掌，为难的问道。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把她当我妹妹看的。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冷冷地摇摇头，回想刚才他们伪善的笑脸，不禁觉得有几分可笑，低头笑笑。
父母对视一眼，放心地笑笑。母亲走出了房间，父亲跟在后面，经过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平静地坐回自己的书桌前，打开手机，qq群里发送着各式的祝福，苏青黛给众人点了一首s.h.e的《白色恋歌》，我用不多的流量搜索着叶夕雾提过的曲子——js的《遇见未来》，盯着黑色的夜和银色的纷纷大学，静静地听着。
初一的时候，我们没有出门，大多是和街坊四邻拜拜年，初二的时候，我们依旧和以往一样，跟着母亲回娘家省亲，朝舅舅家出发。
终于要见面了吗？
我们来到舅舅家，其他一些亲戚也在，七大姑八大姨见我来了，纷纷围上来，“哟，这不是高杉吗？这么高啦。”
我像过去一样，摆着机械又刻板的礼貌式的微笑向他们拜年：“叔叔阿姨，过年好。”
“今年期末考的怎么样？第几名啊有没有想好以后考什么大学啊？”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我有些烦了，又想起前日父母伪善的笑，看着眼前貌似关心实则八卦的嘴脸，轻声抽搐一下脸颊，笑道：“你们是居委会的，还是纪委的，问题这么多？”
众人都是一惊，往常一向谦和有礼饱读诗书的男孩突然出口骂人。
“你怎么讲话的？”父亲喝声道，轻轻推了我一下。
“跟你们一样，用嘴啊。”我略微晃动一下，后退一步，拍拍身上的泥土，懒得看他们的嘴脸，今天没等到邱雪樱，独自跑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父亲在我背后喊道，我完全不理会。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表哥表姐们才在一道小巷里找到了我。大家沉闷地吃着饭，我全程自己喝着饮料，父母让我敬酒我也不管，独自沉默地吃着饭。
舅妈上午回家省亲，下午的时候，邱雪樱跟着舅妈一起过来的，她父母没来，她冲着站在人群后的我，笑着招招手：“嗨，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我靠着墙，一条腿撑着地面，一条腿踩着墙壁，冲她点点头，独自离开人群。
邱雪樱跟在我后面，一路上没有讲话，我们来到无人的小路上，她问道：“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你爱说不说，我没兴趣。”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听舅妈说，你上午态度有点不好啊。”邱雪樱走到我旁边，拍着我的肩膀，笑着。
“你都知道了，我可不是什么好学生。”我微微倾着脑袋，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更真实了。”她对我笑着。
我用肩头甩开她的手，独自往前走。
邱雪樱在我身后，拿出一张纸，大声朗诵道：
“我轻轻地呵气，
在玻璃窗上面
画着心形的圈，
想象着雾气不见，
窗外是你微笑的脸。
我翻开字典，
去寻找‘永远’
还有‘想念’”
“拜托，还给我。”我听到那封羞耻的情书，转身走到她身前，苦笑道。
“这可是你写过我的哎，怎么能还你呢？”邱雪樱将信件揣入自己怀中，放好，对我笑道。
“还不是你拜托我写的？”我走到路边，在一棵梧桐树下靠着，叹了口气。
“笑啦？”邱雪樱在我身边靠下休息，我们沉默良久，她开口说道，“这一年发生不少事啊。”
“嗯，年初的雪灾，还有汶川地震。”我点点头。
“我指的可不是这个。”邱雪樱用胳膊肘拐了拐我的手臂。
“我们不是习惯在信件中聊一些，国家和社会的问题吗？”我靠着光滑的树干仰着头，看着头顶光秃秃的梧桐树干还有银灰色的天空。
“那也是一起关切自身的事啊。”邱雪樱叹了一口气，说道。
“说说你的事吧，怎么一直不写信给我？还有情书，是怎么回事？”我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的邱雪樱。
“高二的时候，我被我们班的班长表白了，他说，比起那些花里胡哨华丽外表的姑娘，他更喜欢做事学习都很专注的我。真的惊讶到我了。他长得还行，家境也不错，成绩也不错，算是很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吧。被当做灰姑娘一样告白，我一下子也是有点懵，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就一直吊着对方。”邱雪樱停顿一下，叹了一口气，“他倒是挺有耐心的，一直在等。每次下课，我都在处处回避他。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其他人知道了。然后班里另一个女生，这个人呢，喜欢班长很久了，听其他同学说，好像从幼儿园开始两个人就认识了，双方的家长也是同学，班长应该叫那女生的父亲世伯吧。那个女孩子就来找我谈话，让我赶快做决定，不要吊着对方。我一开始迟疑了好久，毕竟也是个不错的男孩子，说不喜欢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也没理会这个女生的意见。后来，班级里私下里，开始谣传各种奇异的版本，说我勾引人家男朋友什么的，甚至直接在我背后骂我□□的都有，更有过分的，在我离开教室的时候，把我书给撕了的。班长那边还在死缠烂打着，全班女生都开始孤立我，我实在没办法就想了这一招，让你扮演我异地恋的恋人。我在所有人面前展示着你的来信，然后朗诵了你的情诗，我还说我们是上一辈定下的亲事，所以以后会结婚什么的。”邱雪樱讲到最后一句，自己都有些脸红，掩着嘴唇，咯咯笑着。
“你也太会玩了吧，我的清誉毁在你这个小女子手里了。”我用手指着旁边的邱雪樱，颤抖着。
“不会啊。我们班的女士都说你写的很好，知道真相的我的室友，还问我要你的号码呢，想认识你，要不是我告诉她你有女朋友，说不定你又多一段桃花了。”邱雪樱笑着，正对着我。
“后来呢，怎么又不给我写信了？”我叹了一口气，继续靠着梧桐树。
“后来，又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校方居然假戏真做，开始干涉我的信件往来。这是我室友家的地址，以后寄到这个地址吧。”邱雪樱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我，新的地址写在上面。
“我们两好像搞地下工作的。”我无奈地笑笑，“没谈恋爱反而被禁止往来。”
“说来也怪，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但是怎么感觉好像认识了很久的一样？”邱雪樱转头看着我，疑问道。
我站到她身前，轻轻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树干上扶起来，端正站好，彼此正对着，说道：“不是认识了很久，而是太像了，就好比镜子的里外，我动左手，你就动右手，我抬右脚，你就抬左脚，你就是女版的我，我就是男版的你，我们两都受着同一个老师的教育和引导，但是由于性别的不同，思维上相似又不同，每次在信中和你对话，我都感觉我在和自己的潜意识说话，你想说的就是我所想的。但是，你出发的角度是从自我，我出发的角度是从外物。我们两就像是表哥实验室里的两只小白鼠，吃着同一种饲料，却有着不同的表现。”
“你看待问题的角度是外物，怎么解释？”邱雪樱继续靠着树，问道。
“一切事情，必须符合客观的自然真理，还有当今的法律和道德准则。我们的所作所为都要在这条件下约束着自己。”我在她旁边干净的地方靠着，说道。
邱雪樱慢慢地拍着掌，浅浅地笑着：“理性的分析家，不错。”
“感性的自我主义者。”我瞥了她一眼。
“这么想，你不累吗？我倒是觉得，首先要看这件事是不是自己想去做的，然后再看看是不是自己喜欢做的，最后是自己能力够不够做到？”邱雪樱嗯了一声，思索道，“概括来说，大概就是自己主观的意愿，自己的喜好，还有自己的能力。注重自我的内心祈愿，忽略外部的客观条件吧。”
“你这么为自己着想，只考虑自己，不自私吗？”我冷冷地笑了一声。
“你这么为其他人着想，被他人的愿景和客观的法则约束着自己，快乐吗？”邱雪樱反问我。
“快乐，我忘了。”我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叹口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跟你一样，只想着自己。”
“也有人跟你一样，只想着别人啊。”邱雪樱冲我笑笑。
我们两人沉默良久，看着银灰色的天空，又飘起雪来。
“回去吧，快吃晚饭了。”我看着稀稀落落的雪花，对身边的邱雪樱说道。
“不要，我要吹会风。”邱雪樱轻轻摇摇头。
“走吧，我们在外面呆的有点久了，其他人会担心的。”我将冰凉的双手塞进裤兜里。
“上午，你还冲他们发脾气呢，现在又怕他们担心？”邱雪樱冲我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爱走不走，我先回去了。”我扭头离开。
“哎！等等我。”邱雪樱从梧桐树边，蹦下来，快步走到我身边，将右手揣进我裤兜里，握着我的左手，对我笑着。
“干吗啊？”我往后抽着手，她捏着不放。
“没什么，我就想知道，跟镜子中的自己牵手是什么感觉。”她扣着我的指头不肯松开。
“放手啊。”我甩了甩我的左手，皱眉喊道。
“论年龄，我还比你大8个月呢，你应该叫我姐姐的，姐姐牵弟弟的手怎么了？”邱雪樱与我十指相扣，冲我笑着。
我怕在甩下去会弄伤她，就停下了。她一路上牵着我，走回舅舅家。
我的手很亮，她的手很温暖，或许是因为她的心是热的吧。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