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就是他说的吧。

梅七走近少年，目光中透着几分打量，她隔着栅栏淡淡开口，“你叫什么名字，你有证据吗？若没证据那就是诬陷。”

“我叫刘善文，我没有证据，但我可以和白纤纤对质。”少年清澄的眼眸，没有半丝杂质。

梅七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的少年，疑惑道：“你既敢与白纤纤对质，为何不在紫辰殿揭露她嫁祸掌门之事，反而助纣为虐？”

“小七姑娘，刘善文与紫辰殿事件没甚关系，他是因为得罪了白夫人在那之前就被关了进来。”一旁有人替刘善文开了口。

得罪白纤纤被关了进来，那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她略一思索，对阿力道：“阿力，你去和牢头说，这刘善文我得提去见白纤纤，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和白纤纤对质。”

说完，梅七将腰间令牌解下递给了阿力。

“是！”阿力领命而去。

...............

透过暗室门上的一个小洞，梅七自门外瞧见内里白纤纤所在的暗室果然够暗，只有残破的泥墙上挂着两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

暗室与普通的牢房不一样，普通的牢房用栅栏围着，而暗室则是一间完整的屋子，较之牢房更加昏暗，压抑，空气污浊，通常也是刑讯逼供犯人的地方，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不过这间暗室内与梅七想象的还是有些不一样，里面没有严刑逼供的刑具，倒有供人睡觉的床榻，被褥等。

白纤纤孤独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拉的很长，她静默的背对暗室门靠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发髻散乱，白色衣衫沾满泥污血渍，不知在想着什么。

牢头在梅七的示意下打开了暗室门。

她头一个进了暗室，刘善文、阿力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去。

“小七，你来救舅母回去了吗？”白纤纤听到动静，回头瞧见了梅七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眼前的白纤纤原本国色天香的脸蛋仿若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面庞失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就连眼角也起了不少皱纹。

“舅母，昨日你伤的不轻，今日我来看看你，现下你既能坐起身来了，想来无甚大碍了。”梅七这句话就想告诉白纤纤，自己不是来救你出去，只是好心来探望你。

“既然你不是来救我的，而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么就给我滚！”白纤纤听出梅七话中意思，怒火攻心，想她一心为梅七筹划报仇之事，可这梅七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背信弃义，更是帮着赵有义来对付自己！

真是岂有此理！

梅七倒没理会白纤纤仇视的目光，淡淡一笑伸手指向身后的刘善文道：“舅母，不知你是否认识此人？”

白纤纤顺着梅七指着的方向看去，倏尔眼睛瞪得似铜铃那般大，活像见到了鬼一般，恐惧道：“你，你是人是鬼？”

刘善文向前行了几步，朝白纤纤含恨道：“我没有死，白纤纤你很失望吧，可惜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揭开你这恶妇的伪善面孔，虎毒尚不食子，你怎么下的了手，雨晴师姐一直对你言听计从，亦不过希望你能多看她一眼，没想到.......”

“住嘴！你住嘴！早该死去的人，竟还能站在这里胡言乱语！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白纤纤满身戾气，目露阴鸷，拨出发髻上她最珍视的金钗，那长长的金钗好似在她手中化成了一柄小型利剑，她陡然一跃而起，直指刘善文刺去。

梅七见状脚点地腾身而起，一把扯离被白纤纤骇人气势震住的刘善文，白纤纤手中的金钗未收半分，电光石火间——金钗出，见血回。

“阿力——”

梅七大叫起来，阿力的胸前飙出一道血柱，她替梅七挡下了白纤纤的致命一击。

“白纤纤，你疯了！”

梅七瞧着几近癫狂的白纤纤，心中懊悔不已，她就不该冒然带刘善文来。这白纤纤已是穷凶极恶，失了理智。

只是为何明明如风中残烛一般的人，功力却在陡然间增加数百倍！

白纤纤像是疯了般，一下又一下拿着金钗猛刺着阿力的胸，狠戾决绝，“雨儿，雨儿，别怪娘亲，哈哈哈......无论是谁，挡我者死！”

“不要——”

梅七流着泪，想越过阿力，但阿力的手紧紧的反抱着她，以身做盾，死死护着她。

她无法挣脱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纤纤极其残忍的一下下刺着阿力，鲜血四溅，溅红了白纤纤的白衣，此时的白纤纤就是一个魔鬼！

“恶妇，受死吧！”刘善文终于醒过神来，提剑一剑刺穿白纤纤没有防备的后背。

中了剑的白纤纤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低头看着那把从后背穿至前胸不停滴着血的剑，神情木然。

不知何时金钗已从她手中掉落在地，她将视线转至地上的金钗，一滴眼泪落下，滴在了金钗上，融进了还挂在金钗上的血珠。

她张开手想去捡那金钗，一动，身子就一个踉跄的囫囵倒地。倒地后不停挣扎着去够那金钗。

“阿力，阿力，啊——”梅七抱着已面如死灰的阿力失声痛哭。

她想不通，她不过是来确认一些事情，话还没说几句，怎么就变成了眼前这副情形。

白纤纤怎么就突然发起狂来？

怀中的阿力好似又动了动，气若游丝，“七....七姑娘，主上在，在金国，失踪了，姑娘保重.....来世阿力.....”

说着话的人话还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不——”

梅七想起自己满十二岁起就被派去执行任务，那时身后就紧紧跟着一个小尾巴，怎么甩都甩不掉，一开始她很讨厌阿力，因为她就像师父派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细作，后来每次自己遇到危险，她都会挺身而出，不顾生死的救自己，甚至不动声色的替自己完成任务。

阿力是暗卫，就像她的影子一样，不，就像她亲密的伙伴。

梅七放下阿力渐渐冷去的身体，走到白纤纤面前蹲下。

满脸怒容，质问道：“白吉梅朵儿，你杀沈括确实是为了给将军府报仇，因为当年正是沈括做了冼闱的棋子屠了将军府满门！我说的可对？只是你为何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梅七拿出血书，接着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沈括死前留下的自悔书，他在书中提及你被进献给大金皇帝是带着任务的，你的任务就是挑起皇帝冼闱与将军府的矛盾，从而毁了将军府和陈氏家族，我没说错吧？

大金皇帝冼闱宠了你没几天就将你转赠给陈世安，你被陈世安柔情所动，爱上了他，只是不久你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是冼闱的种。

而你因体质原因不能堕胎，只能借口奉养母亲远避草原产子，这个孩子就是梅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