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看语凝的样子，脸上就写着有问题呢，还没什么。

“是不是南枯家那帮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帮你打他们。”

听到寒江误会了，语凝连忙摇头。

“不是，我怕说了之后，会连累你。”

这件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皇后仅仅只是害太妃而已吗，这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事。如果寒江知道了，以他的性格，不知道又会干出什么来。

“什么事？这么严重，我问你咱俩算不算朋友？”

语凝坚定的点头回答当然是啊。

“就是，我自己也没弄明白这件事。”

寒江表示那多个人一起想，总能想明白。

“到底怎么了？”

想了想，凭自己一个人就算真的想出了原因，也没有办法救太妃。于是开口道。

“皇后给太妃下了毒，我很担心太妃，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救她。”

提到皇后，寒江没想到这种事她们也干的出来，可是一想动机呢。

“不对，她这么做肯定有原因，要查清楚。”

寒江站起来，让语凝跟他走。

“去哪儿？”

“未平斋”

两人到了那里以后，牧云笙和盼兮知晓这件事，觉得事关重大。牧云笙认为之前不害，现在来害，定然有什么原因。语凝心想太妃什么也没做过啊，最多就是见了他和寒江一面。

这话说到重点，原因可能就在寒江或者牧云笙身上，寒江表示穆如世家虽与南枯世家是对头，但是还不至于牵扯到太妃身上。语凝想那就是因为牧云笙，皇后也有充足的理由针对他。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盼兮开口表示，与其在这儿猜想，不如亲自去问当事人。这样一切自可见分晓，大家觉得有道理，于是到未央宫太妃面前询问一切。

太妃对于自己被人下毒的事，早已了然于心，也知道其中原因。语凝不明白那太妃为什么不说，她回答不能说，答应了要保守秘密。但是太妃不是答应皇后，而是银容贵妃，牧云笙的亲生母亲。

牧云笙一听是母亲，便知定与自己有关，表示事到如今他必须知道。太妃看着眼前的牧云笙，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便把当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早在恭帝继位的第二年之时，牧云笙的母亲银容贵妃宠惯六宫，为南枯皇后所忌惮。加上银容后来有了身孕，在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之前，皇后便已下了杀心。要让这个孩子胎死腹中，若是皇子将来长大，必然会阻碍她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

所以银容的孩子不能留，皇后命人找来极为难寻的奇毒，借助当时唯一与银容交好的太妃之手。意欲毒死那个孩子，可惜被银容发现逃过一劫，如果皇后成功了，牧云笙就不会出生。

银容知道皇后要害她，可是为了不让知情的太妃，被皇后灭口，所以选择不说出来，让太妃也不要说。这件事放在如今，皇后是犯了谋杀皇子的罪名，她怎么可能让人有机会知道。

在牧云笙拜访过太妃后，皇后深感不妙，担心牧云笙会知道一切，然后禀明陛下处置。所以才会要太妃死，她死了就是死无对证，语凝本是一片好心，不想间接导致太妃被害。

太妃让语凝不要自责，但凭知道这个秘密，皇后早晚也是要除掉她的。不是语凝的错，只是皇后太会用肮脏的手段，来维护和巩固她的权力。牧云笙本以为人心不会这么黑暗，可是她连还未出生的自己都能下狠手，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到底自己的母妃在宫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牧云笙现在连想都不敢想。

“这本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皇宫更是如此，身在权力漩涡的中心，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听到这些话，让牧云笙明白，自己的善良最终只会被践踏。盼兮握住他的手，让牧云笙别这样。太妃累了让语凝送他们出去，牧云笙和盼兮走后，寒江问语凝没事吧。

“我没事，太妃娘娘说了，让我不要自责。何况这样一点用也没有，不是吗？”

语凝摇了摇头，看向寒江回答道。

“放心吧，牧云笙没那么容易被打垮，不然怎么在这儿活那么久啊？”

想想也是，能在这里活的久的人都不简单。

“我都还说喜欢阿笙哥哥，可是却伤害了他，哪怕不是故意的，这个伤害也已经造成了。”

寒江早知道就不把这事告诉牧云笙，现在可好弄的大家都不开心，可后悔了。。

“会过去的，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好好照顾祖母，别再让她有事了。也…也照顾好你自己。”

回到正题，太妃才是现在最重要的，寒江的话提醒了语凝。无论怎样语凝都要马上收拾好心情，不能让太妃这么好的人受到危险。

“我会的，谢谢你。”

看到语凝坚定的点头，寒江才可以放心，挥手再见。

“走了。”

宛州边境，严霜和众军中将领聚众研讨，如何加固防线。和叶就在现场，严霜没有管他，和叶也没有注意他们说话的内容。因为这种事他一个瀚州人，是决不可能有机会听到的。

结论只有一个，严霜在试探和叶的反应，他们谈话的内容多半是假。相反在严霜办公的桌案上，却放着密探查到的情报，和瀚州有关。

和叶已经顾不上是否是陷阱，翻动了密报，知道八部如今明争暗斗的消息。情况显然比自己知道的要严峻的多，也就是说部落里的人对给自己的信息做了隐瞒。

待人都出去之后，严霜问和叶有什么想法。

“哪方面？”

担心说错后，让严霜看出破绽，和叶问道。

“你刚才不是都听了我们的防卫部署，也看了如今的瀚州八部形势，都说说，我要听真话。”

果然是个陷阱，和叶心想。

“你什么意思？”

严霜表示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我不知道。”

见和叶这个回答，严霜已经猜到了，笑道。

“跟你开个玩笑，我们就算是商讨了也没用的，大哥不同意，就是白说。”

至于那份密报，严霜表示现在的瀚州就这样了，和叶还要回去吗。如果他要回去，就说一声，严霜会让他走。当然必须是严霜愿意让他走的时候，他才能走。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和叶没好气的走了出去，严霜拿起桌上的密报，用手给撕了。心想这样他也许就会留下，不回北陆吧，严霜有一种感觉，和叶如果回去了，他们将成为敌人。

回忆起过去的时候，和叶得了金株，可是根本不稀罕。严霜有些关于瀚州的事，想要问他，可是不见他人。只好到他住的帐篷里找，却看到有士兵在偷翻和叶的包袱。

把人训斥之后，看到当中有一罐泥土，士兵因此笑话他。严霜本也想顺手扔掉，仔细一看，是瀚州独有的黑土。知道原来和叶是想把故乡带在身边，牧云寒正一个人独自站立着，望着朔方原的方向。

“寒哥哥，你是在想起当年镇守朔方原的羲朝大将上官震了吗？”

牧云寒听到严霜的声音，转身看向她。

“你啊，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在牧云寒心中视其为毕生楷模，上官震一身尽忠为国，不让蛮族入侵东陆的土地半步，是毫无疑问的盖世英雄。

“只可惜，他最后还是死在了蛮人手中，羲朝皇帝多疑寡恩，猜忌良将，才会如此。”

严霜何尝不知道，比起皇子，牧云寒更渴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征战沙场的猛将呢。只可惜，他就是皇子，是离那个权力巅峰，最近的人之一。

“不说了，现在的天下是我牧云氏的天下，谁也夺不走。”

被牧云寒这样一说，严霜也热血沸腾，点头表示没错。

皇宫里，语凝听太妃说着很多以前的事，其实端太妃并不是什么世家名门的小姐。她的父母是商人，因为经营有道，后来成了皇商。可是后来因为不肯被九州商会收购，而遭到大祸。

那是整个九州最大的商业贸易组织，掌控着天下的经济命脉，之所以找上她们家，是因为看中了这份能力。可是她的家人不愿世代经营的祖产变为他人所有，因此拒绝了九州商会的要求。

之后货物出现问题，生意受阻，眼看便要被他们所整垮。正好那时适逢明帝牧云羲登基，挑选新的宫女进宫，为了挽救已近颓败的家业，她才进了宫做宫女。

和现在的语凝一样的单纯，可是待的久了以后，也不得不做些明哲保身的事情。她以为她能帮别人，可其实她谁也帮不了，也没有谁会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给她帮助。这就是人心，比纸还薄比冰还冷。

语凝奇怪那后来她怎么又会成为先帝的妃子呢。太妃表示因为一个意外，知道宫外母亲去世的消息，她违背了宫规拜祭家人。就这样被先帝发现了，自那以后她便入了先帝的眼，一开始只是婕妤，到后来的昭仪再是封妃。

一步步走到今天，太妃这一生都没有一个孩子，这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有多痛苦。从来不是一个妃位可以弥补的了的，宫廷的争斗之中有太多尔虞我诈。在她登上高位的同时，她也失去了爱人，朋友，和孩子，唯一庆幸的是先帝对她有情，有恩，也有愧。

否则她也活不到现在，早就已经被这个笼子里的野兽给吃了。皇宫就是个用黄金打造的牢笼，笼子里关着最凶猛的兽，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太妃回忆了自己的一生，竟然什么也没有得到，不过那样也好，反正她本就什么也没有。突然说想看看一本名叫《野草集》的书，让语凝去取来念给她听。

语凝去藏书阁时，途经涟漪池，看到那里坐着一个人。提着灯笼走过去一看是寒江。

“你怎么又不回家了？”

寒江见是语凝，表示她能不能不要每次见到自己就问这句。

“我要是有家可以回，不早就回了嘛。”

把灯笼放在一边，语凝坐到寒江旁边。

“你没有家吗？怎么可能？我才是真的没有家好不好。”

听到语凝的话，寒江好奇语凝这是要跟他比谁更惨吗，他可是有家不能回。

“那个地方不是我家，有家人有温暖的地方才叫家，我这辈子是不会有了。”

看寒江这么自暴自弃，语凝不由想到自己，要是找不到家人，可不跟他一样嘛。

“那阿笙哥哥呢，你还有朋友啊。”

这点语凝说的没错，寒江得承认，牧云笙比起寒江的两位兄长，更像他的兄弟。

“嗯，是啊，我还有朋友。”

寒江想到这么晚语凝还出来，应该是有事，问她要去哪儿。语凝说去藏书阁取书，寒江就说正好没事，可以送她。

“哦，谢谢啊。”

没想到寒江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还担心自己晚上遇到什么危险，却不知寒江是跟他大哥吵架了。想到寒山对父亲那个听话的样子，就觉得气闷。想着语凝不是很会安慰人吗，多跟她待会儿也许会好点。

语凝表示她可没有这么说过，又奇怪道。

“难道儿子不该听父亲的话吗？”

寒江听到笑了笑。

“你没有父亲，不会懂的。”

话刚一出口，语凝失落的低下头，寒江才知道说错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啊。”

语凝刚说完没事，这也是事实，她从小被人说惯了。一阵风吹过，灯笼灭了，语凝还是继续往前走。

“哎，前面这条路这么黑，你都不怕的，灯笼都灭了，你看的清吗？”

寒江一手拉住语凝问。

“我不怕啊，没关系，总会有光的”

看了看四周，黑漆漆一片，寒江表示。

“没星光，没月光，哪里会有光？根本就没有光。”

不仅是眼前还有心里，一直都是充满了黑暗，寒江在这里面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一定会有的。”

语凝肯定并且确信的回答。

“在哪里？”

反正寒江是不信的，语凝让他等着，转身到草丛里翻着什么。不一会儿，飞出来一只萤火虫，语凝看着它飞到自己面前伸手抓住。当着寒江的面摊开手，萤火虫就飞了出来。

“看，我说了会有光的吧。”

寒江这才想到是啊，黑夜里有萤火虫啊，语凝表示萤火虫点亮黑夜，给迷途的人指示方向。所以不论身处在多么黑暗的环境里，只要有信心，只要有希望，就一定会有一点光。

“知道了。”

看着陆续有几只萤火虫飞出来，在空中飞舞，这条路也变得清晰可见。语凝不知道她的这句话这个举动，也点亮了寒江心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