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的这个举动，让语凝突然想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一次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有个人和她在一起。这种感觉和在牧云笙身边不一样，在他身边语凝只是心里很开心，可是在寒江身边却感觉温暖。

牧云寒转头大笑。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别玩到关城门才回来哦。”

听到牧云寒这么说，寒江笑道。

“这可是你让我们走的，一会儿出了什么事，全在你的身上。”

牧云寒一时不知何意，只回答。

“当然，快走吧，别挡着大军演武了。”

之后寒江带语凝一起去了好几处，天启城那些好玩的地方，两人停在郊外一处江边。语凝想了想，还是表示。

“你刚才也太大胆了吧？当着寒殿下的面也敢撒谎，谁是你老婆啊？”

寒江看着语凝回答，让她别不识好人心，要不这么说，还走的了吗。

“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当没听到不就行了。”

语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好奇他刚才对牧云寒的态度，猜想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因为提到了大将军。

“你很讨厌那个人吗？”

知道语凝指的是谁，寒江想也许是盼兮还是牧云笙跟她说了什么，不过寒江怎么会是那种需要同情的人。

“不是啊，不止呢，你很想知道吗？”

想了想之后，语凝表示自己总该知道，她为什么无缘无故被寒江发了一顿脾气吧。

“要是你觉得不想说，就算了。”

即便语凝心里想知道，也不能勉强寒江说他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这样是不对的。

“我一出生就被抛弃了，当我再回到家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包括家人，对于我而言都是陌生的。而且我发现，没有我他们依然过得很好，老头子有牧云寒这么优秀的徒弟就够了，至于我这个亲生儿子，我想，他从来都不需要。”

就因为所谓的命数，寒江被大将军送走，怎么看都觉得是遗弃。语凝心想这也是他刚才那样对牧云寒的原因吧，大将军可能真的更加疼爱牧云寒这个徒弟，而忽略了寒江。

“所以你…”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跟他像，因为在我心里，他不是我父亲，从他为了自己活的长久，选择舍弃我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了。”

那个时候，语凝说寒江和大将军口味一样，让寒江很生气，加上糕点的事，才会有后面的情况。不过寒江现在也诚心诚意道歉了，别的不说，这件事和语凝没有关系，寒江还是知道的。

“是吗？其实我们有些地方很像，我是孤儿，从小跟着师傅四处流浪。他授我一技之长，养育我长大，因为一路吃了很多苦，反而更让我对别人的好，一点一滴都想报答。我想你也是，对吗？”

寒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不受控制的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语凝没有同情自己，而是把她的经历和感受告诉自己。在语凝说完之后，面对她的问题，寒江不自觉的点了头。奇怪语凝怎么又会成了宫女，这个牧云笙没跟他说过。

“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很危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的，不是吗？”

语凝听到寒江说起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时自己说过什么，他还记得。于是笑着说。

“为了报恩啊。”

在进宫之前，语凝遇到了意外，受了很重的伤。被一家商户所救，醒来之后忘了很多东西，甚至不知道自己来天启做什么。他们家的女儿原本是要入宫做宫女的，可是在来的路上病死了，因为担不起这个责任。

语凝为了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顶替了他们的女儿入宫。之后那家商户离开了天启，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牵连。语凝庆幸自己顶替的事没有被人发现，不过要多谢牧云笙帮忙。

有次皇后下旨彻查宫里，发现了很多问题并大肆进行整顿。牧云笙知道语凝可能会因此出事，利用他皇子的身份，为语凝改了户籍，这才没有被查出来。寒江听语凝解释原因，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喜欢牧云笙了。

不仅因为危难中的搭救，更是因为牧云笙和宫里其他人相比，更懂人情。皇宫从来不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可是牧云笙仿佛不属于这个地方一般，超然世外，和所有一心追求心中向往之物的人都不同。

看看时间，已经日薄西山，语凝表示。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

不知道为什么，寒江这时候竟然不想那么快回去，好像能再多待一刻也是好的。只是现实并不允许，突然语凝看着寒江说。

“还有，我今天没想过你真的会带我出来，但是玩了这大半天的时间，我真的很开心。虽然短暂，对于我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寒江笑道。

“因为这是你的愿望嘛。”

语凝接着道。

“其实，你也没有我之前想的那么差，是个好人。就是要改改你的坏脾气，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你不说，别人又怎么知道呢。”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寒江太不把身边关心的人当朋友了，所谓朋友，不就是用来倾诉的吗。明白这个意思的寒江叫住语凝，语凝转过身看向寒江。

“嗯，没什么，我想说你今天开心就好。”

寒江说完后，见语凝会心一笑，这是今天寒江在她脸上看到最美的笑容。

“快走了，真的要回去了。”

把语凝送回宫里之后，寒江回想起今日的说的话，这些话哪怕在牧云笙面前，自己也没说过，这次是怎么了。

回到宫里的语凝，觉得很奇怪，自己不在宫里一天，也没人发现，没人追究。又想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宫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宛州边境这边，严霜射箭很不专心，一旁的和叶看到，让她还是别练了。

“为什么？”

和叶走到靶子面前回答。

“浪费了靶子，何必呢？”

不用说和叶也知道，严霜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这世上若有一人能牵动她的思绪。那么唯这一人，就是牧云寒而已。

“你难道不知道，最好的弓箭手都是箭和靶子喂出来的吗？”

严霜让和叶让开，免得她一个失手，在和叶身上射出个窟窿。

既然严霜都这么说了，和叶也不用在这儿多管闲事。回忆起自己当初参加斗拳赛的时候，根本不能算是自愿的吧，只是为了要报答那个在他受伤时，在牢里照顾过自己的人罢了。

因为比赛的时间到了，那人被选中，可是上去只有挨打或者被打死的份儿。和叶才替了他，很多人都是宁死也不愿意参加。因为知道对手是知道连胜好几场的大块头，一连打死了三个人之后没有人想去送死。

很多奴隶都忍受不了，他们这样草菅人命的做法。和叶按照之前打听来的情况，决定暗中写封告密信，潜入营中让严霜看到。两个伍长趁上面人都不在才敢办比赛，和叶正好这天上场，结果赢了那大块头。

偏他不服气抢了刀要杀和叶，被此时出现的严霜一箭射杀。两人相互对视，严霜再见和叶那种似曾相识的之感再次涌现。也是因为熟悉才在雪狼王被放跑后没第一时间杀了他，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那两个伍长的事迹败露，所有的奴隶以后都不必再担惊受怕，那两人也被斩首视众，以平众人之怒。而牧云寒在得知后查出有军中将领私下包庇，才瞒住了自己，却只将那名叫陈顺的将领降为营长。

严霜对此做法持反对意见，应该杀一儆百，可是无法忤逆殿下的意思。有部分奴隶对比不满，军中众将却认为瀚州死了几个奴隶罢了。怎能因此对自己人痛下杀手，议论严霜太过偏向瀚州人。

牧云寒身为皇长子，未来储君之位最有利的人选，此时坐在帐中想着严霜的话。严霜认为牧云寒不近人情，却不知朝堂风云诡谲变化多端。动一个人没那么简单，牧云寒一生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为夙愿，可他同时也是恒朝的皇子，需要顾虑和承担的太多。

那陈顺乃是南枯世家的远亲，作为当今朝堂之上最大的外戚，南枯世家几乎占了半边天。宫中有皇后，朝廷有三皇子牧云合戈。连陛下有时也拿之没有办法，其势头直冲与天并衡的穆如世家。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严霜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

皇宫未平斋，语凝来找牧云笙，却见到了一身是伤的盼兮。问她怎么了，盼兮只说不要告诉牧云笙，因为伤的很重，语凝只好赶紧把她扶到里面床上去。见盼兮手里紧握着一株药草，语凝一看竟是七色紫罗。

心想原来盼兮是为牧云笙采药去了，才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马上给她清理伤口，从徐太医处拿来了药，给盼兮疗伤。好不容易都解决好了，盼兮也没事了，只是还没有醒。语凝不想打扰她，所以端着放了毛巾的水盆出来，准备把里面混了血的水倒掉。

正遇上牧云笙来未平斋，被他撞个正着，牧云笙看到水盆里的血，心知出事了。

“她在哪里？”

语凝表示刚刚处理好伤口，让牧云笙进去看看她。

“千万小心，别让她动，伤口会疼。”

见牧云笙点过头，便一刻不停走了进去，语凝心里很失落。果然在牧云笙心里只看得到一个盼兮而已，这是语凝早就知道的事，只要盼兮一出现，在牧云笙的眼中便再没有旁人。

牧云笙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盼兮，眼中满是心疼与不舍，此时盼兮睁开眼睛，看到了他。

“你来了，我采了药，可解你的毒。”

见盼兮想坐起来，牧云笙连忙让她别动，盼兮这才躺下。

“语凝说了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

怕牧云笙责怪自己不说一声，就去采药，盼兮赶紧解释。

“你别生气，语凝尚且如此为你着想，我也希望能做点什么，让你不用那么辛苦。”

握住盼兮的手，牧云笙平静的问道。

“不是有秘术吗？怎么不用，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盼兮身上多处伤口，皆是被锋利藤蔓上的尖刺所之，七色紫罗，连太医院也没有。原因便是其极难采摘，它生长在高山之上，不懂武功之人根本连见也见不到。

但就是因为难得，才有不少人去采摘，如果用秘术就暴露了。盼兮这才弄得一身伤。

“我没事，不用担心。”

牧云笙明白盼兮的心意，她只不过是不想自己再忍受毒药的折磨，可是看到她为了自己变成这样，牧云笙亦是心怀愧疚。

“你不该如此待我。”

一会儿过去，牧云笙才听盼兮用无力的声音回答。

“可是我做不到。”

语凝回到藏书阁见没有纸墨了，语凝本想去拿。一出来发现快下雨了，赶紧拿上伞想想还是先回去好了，明日再说。这时节便是多雨水，下雨也是常事，备把伞在身边总是不会错，语凝一边想着一边走。

就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寒江和一个人正说着什么话，好像还吵了起来。虽然离得远，语凝也隐约听得出寒江被骂了，心想那个人不会是大将军吧，除了他还有谁能这样教训寒江呢。

就在大将军走后，雨果然落了下来，寒江却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不动。语凝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个笨蛋，雨越下越大了，也不知道躲躲。于是只好走过去，用伞帮他挡雨。

“你怎么来了？”

见是语凝，寒江意外的看着她，心想刚才她该不会都看到了吧。可是看到又怎样，自己还能比现在更狼狈吗。

“那你呢？下雨了，还站着，不躲雨吗？”

寒江抬眼看向自己头顶的伞，不自觉开口问道。

“天下雨了，可以用伞来挡，心下雨了，该怎么办？”

被寒江这个问题难到，语凝竟然回答不上来，看着寒江一脸失落的样子，想想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我不知道。”

语凝说完之后，寒江更是失落了，不仅难受，更多的还有难过。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可是就是没有办法。看出这一切的语凝表示。

“你快回去吧，再淋雨下去你会生病的，拿着。”

示意寒江拿自己的伞，寒江没想到语凝会把伞给自己。

“那你呢？”

“我住的地方离这里近，跑回去就是了，给你，快拿着啊。”

语凝把伞塞到寒江手里，自己用手挡着头上的雨，跑开了之后。寒江楞在原地，感受着语凝握在伞柄上的余温，突然觉得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雨，变得不再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