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思绪飘忽,徐小白很快就回归了现实。
荒郊破屋,徐小白听完师弟沐白的话后,轻叩手指,仿佛回忆了很久很久的样子,缓缓叹了口气:
“没想到寒食会是如此的说法!”
沐白没有插话,只是在一旁静坐。
心中想到这徐师兄还真有些古怪。
“此事且先不提,只是师兄想问你一事,可先不答!”
沐白向来是那种比较谦和的人,哪里猜得到徐子白话突然转变:
“子白师兄既问,沐白定知无不言!”
徐小白,哦,准确的说应该是徐子白,毕竟十年之前已经更名,如今已为少年的他早已不用当初那个名字,此时带有调侃的道:
“不知三长老可吩咐你要对我背后捅几下刀子?”
沐白闻之,怕闹出什么误会,回道:
“师弟不敢,师弟此次是应掌门吩咐陪同师兄出宫,怎会有这种想法!”
徐子白对此不以为意,仿佛没有问过什么似的,像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般:
“你可知掌门为何选择我为弟子,而不是其他所谓种子?”
“自然是师兄天资过人!”
徐子白闻言嗤笑,似是些许嘲讽般:
“这话居然是你沐白口中而出,亏得你好歹是宫中百年不出的天才,你以为人人天赋都可比你强?这般愚蠢居然也当的宫中众弟子的师叔,做得七秀的弟子!”
沐白听到这,好几次都握紧手,每次暴起的青筋,都能看到隐隐发抖的模样。
徐子白仿佛没看到般,口中不停:
“还真是忠言逆耳,喜怒尚不能隐于色,且对一个有伤之人都顾虑着不敢出手,三长老一脉的教法,都是这种德行吗?”
沐白冷静下来,不为所动,或是察觉徐子白故意为之,自然也就没了先前那种同门之谊,心绪也平复下来,仍是处惊不变的回道:
“沐白受掌门之命,徐师兄若有误会,是师弟之过;师兄若是对沐白有所不满,还望师叔直言!”
徐子白哈哈一笑,起身而立。
“何妨何妨!船到桥头自然直,此事一切有缘!”
说完,徐子白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银芒而去,只留下一道传音:
“是我之事,不必跟来!”
辗转银芒一顿,停在雪林城外西边十里处。
一堆土丘旁,徐子白仰躺在侧。
“娘,小白不是不跪,这世间已经不是当初的世间,伏跪之处,即使是小白无心,也难保此地游魂不灭,您又是个菩萨心,即使是个孤魂野鬼,也少不得在那头训我个不停!不如小白再做回不肖子,免得您再那头生气!不过您放心,每年清明,长生香都点着,徐家祖上,可保小白平安呢!”
……
远处,天空泛起鱼白,徐子白才离去。
路上行人欲断魂,仙忧圣愧忧红尘。
十年之后,又是清明。
破屋之内,徐子白点起一柱长生香,静立一刻,才问起沐白:
“雪林五百人的阴气,果真是徐府所为?”
沐白的语气肯定:
“经过多方查证,肯定起于徐府,不过却可能牵涉到梁国皇室!”
徐子白沉吟:
无妨!
只是心中感慨:
“本忧亡母之过,不愿损其阴福;强断了这番因果,平白惹来化功道损之劫。想不到多年过去,这帮人行事反而变本加厉,倒给我一丝逃生之机,天意难测!天意难测啊!”
不过!徐府,你是当亡啊!
……
年年皆似,岁岁不同。
徐府的祭祀一直都是雪林城最烧银子的祭祀活动。烟火坊的万声鸣、观音庙的香宝钵、拇指粗的香火烛……
“徐府这些年可是越来越气派了,徐家的祭祀,现在连知府大人都要观礼了,真特么见鬼,凭啥当差的没假休。就凭你的大官帽子,没个祖宗,还不准小虾米往龙王庙拜柱香?”
接着,此人左右看了一眼,偷偷向一人问道:
“莫非,其实咱们知府大人他并不姓张?”
“滚蛋,李四,这么多年过去,你这嘴咋还是这么招人恨,你不怕,老子还怕……”
旁边一人作势拿手比划一下脖子。
李四怒瞪其一眼。
“咋的,我堂堂朝廷捕头,官命在身,咋能没个名头就斩我?”
“呸!你个副的!”
“嘿!你个张三诚心的吧!不过听你这一说,我今天这右眼皮子倒是一直跳个不停。别不是真要犯你这个乌鸦嘴的霉!”
随着仪式的渐渐进行,二人也也终于完全安静下来,毕竟二人来此只为负责知府安全,至于别人种种,十几年的官场经验早已让他们养成了多看、多听、少言的习惯。
爆竹声去,徐家祖墓前,一位身着华袍,头戴翡翠锦冠的人走上前来。
徐家员外!
林中,约三百丈远外,徐子白看着这一幕,却是对着一旁的沐白说道:
“这徐家百人,个个气血旺盛,天庭饱满,就连花甲半百之人也都生气勃发,尤其是那为首的徐员外,可见全身经脉甚至有灵气溢出。你可有什么想法?”
沐白同样发现这一点,眉头稍皱。
“起先只是怀疑徐家仗着大梁皇室之势,才在会在此方兴风作浪。如今看来,仅仅是皇室那些手段,怕是皇家自己都难做到如此模样。”
忽然,沐白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师兄是说,有同道之人参与?”
沐白显然是一脸不可思议,隐隐有些许怒色。
修行道统,各家早已划定区域,向来是互不干涉,偶尔些许游道散修扫扫秋风,一是其行踪不定,难以查询;二是这类人动手有所顾忌,一般不会太过分;各门各派也就不予追究。
但眼前数百之人的变化,明显不是散修可为。这说明,有些人不守规矩,伸手伸到了妖仙宫的地盘上。
徐子白并不理会沐白的神情变化,所谓规矩,总会有缺漏,天下势力,哪有什么铁桶一块,别人伸手到此,谁又敢保证妖仙宫没有盯着别家?
沐白却是不想罢休。
“师兄觉得,此事是否需要上报宫中?”
徐子白心中冷哼,好你个沐白,倒是会装蒜,鬼才相信此事瞒得过三长老那边搜集情报的!天底下会有这么多巧合。偶然的消息刚好牵扯到自己道伤,又偏偏临时发现种种异常,更巧这些人刚好又是当年那些姓徐的?
姓荀的,看来这些年,你查我查的还真是不少,你们一脉,还真是连小辈都不放过啊!
徐子白思及此,也不介意顺杆而上:
“当然要报,否则三长老怎么知晓你我二人发现如此大事!”
沐白闻言神色不动,仿佛无事一般,将目光重新定格到那‘徐员外’身上。
远处,徐员外,精神矍铄,半百之岁却不显风霜。若有相识之人,必然会感叹时光的不公,十年时间,这徐员外相貌竟然丝毫未变。
此刻,徐员外在徐府众人之前领诵祝文。
徐氏百人跪伏,以其为首,从之而读。
“吾祖归兮,福泽世疆;南山苍苍,阴水泱泱;忆我徐氏,源远流长;徐祖御龙,始于晋邦;稽其后裔,兰桂腾芳;延至梁皇,国运其昌;肱股臣族,倚重吾殇;此为国基,夯土铁桩;尤可贵者,嗣续谋臧;徐氏文公,辅弼国邦;呕心泣血,除匪安康;青史垂名,饴之甘尝……”
远处望去,子孙行孝,好不祥和。
倏地,从林中飞出巨石,来势汹汹,带起一路劲风,砸向众人之上的徐员外。
只见徐员外险身右避,堪堪躲过一击,满脸惊惧的模样,显然是惊魂未定。
众人见此皆慌,好在一击之后,不见其他,未引起暴乱。
然而有些人不能放松警惕。
“问候你奶奶!张三,你这乌鸦嘴!”
李四骂到。
这种情况下,张三哪有心思还嘴,下意识握紧腰中佩刀。
李四也没闲着,二人左右警惕,极其尽责地把保护着前来观礼的知府。
“哼,好一个子孙皆孝,祖辈荣光。竟是连仙宫的消息都未曾察觉出蹊跷。”
众人只听见这番带着讥讽的话语,不知来源。
徐子白踏空而出,身着白袍的沐白退居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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