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归闻言一愣，明显一副不置信的表情，但以他对萧亦何的了解，这也不是不可能，旋即付之一笑道，“无妨无妨，仙尊乃大能者，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我见你方才上来，动作一气呵成，如今气息沉稳，足见这些年你已脱去凡胎肉骨，洗髓成功，想必仙尊没少花心思栽培你。”

万千秋再次作揖，“一如真人所言。”

“嗯。”萧砚归十分满意万千秋的不卑不亢，再次沉吟一声。

一番客套的开场过去，万千秋直接切入主题，她抬起她那双灵澈的杏眸望向萧砚归，目光如炬，“不知……真人这么晚了唤晚辈前来，所谓何事？”语气上还是恭顺的。

萧砚归被她那双眼惊艳到了，似乎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清楚她的模样，相比十年前，如今的万千秋毫比一块稀世美珏，让人移不开视线，尤其她那一双眼睛，哪怕是活了几百年的萧砚归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万千秋的眼睛无疑是好看的，但她的眼里却有着洗尽铅华的锐利，这种‘锐利’不会给人锋芒毕露的感觉，那是一种久经岁月后的释然和通透，仿若世间再无人与事可以撼动其半分，那是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强者该有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萧砚归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萧亦何。

未曾想，在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第二个人拥有这样的眼睛，还是一个十来岁名不经传的小丫头。

萧砚归似乎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何萧亦何偏偏对万千秋青眼有加。

“真人？”见萧砚归久不言，万千秋忍不住出声。

萧砚归很快回神，看万千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但就万千秋事先的问题，他先是一叹，然后转身朝八角古亭走去，万千秋也只好跟过去。

过去的同时，破破在脑中开口道，“这个什么真人奇奇怪怪的，洧芳你小心点。”

万千秋心回它：嗯。

来到古亭里，萧砚归负手而立，面朝云海。

今夜的月光尤其明亮，令平日隐匿在夜色中的云海也变得格外鲜活起来。

万千秋来到萧砚归身边，同他一起望向云海，须臾就听萧砚归笑道，“不错不错，不焦不躁。”

这话是夸万千秋的耐性，没有一上来就追问他。

万千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颔首垂目。

紧接着就听萧砚归继续道，“我今夜唤你来此，其实是有事相求。”

万千秋见萧砚归终于要说正题，不由打起精神，仔细听他接下来的话。

平时这个时候，萧家的晚辈都会称萧砚归言重了，单凭萧砚归吩咐之类，可萧砚归站了半天，除了等到万千秋目不转睛的注视，什么也没等到。

可能他太久没说话，万千秋再次开口问道，“敢问真人是何事？”

她此话一出，萧砚归更显尴尬了，唯有笑道，“呵呵，果然是那个老家伙教出来的，脾性如出一辙。”

“……”万千秋对他这话有些懵逼，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万千秋面上平静，实则心里已经想打道回府了，可是就这么走了又不太好。

眼珠一转，她蓦地右拳一锤左掌，“哦，晚辈知道了。”

萧砚归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再听她这般说，不禁挑眉，“你知道什么了？”

“晚辈猜想啊，一定是真人有话想拖晚辈转达，所以特意找晚辈前来帮忙对吗？”万千秋眨了眨水灵的大眼，脸上扬起招牌式无害笑容。

想起白天在仙庄被萧亦何打得落花流水，萧砚归苦笑道，“呵呵，也算是那么回事吧，不过，”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这件事你可脱不了干系。”

跟我有关？

望着万千秋脸上的不解，萧砚归终于有点找回场子的感觉，俊逸的脸上夹着促狭，话里有话道，“丫头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万千秋心里琢磨了半天也没猜到他想说什么，只能照实回道，“是的，真人。”

“唔，年轻就是好呀。我像你这个年纪已经有许多双修的对象了。”

萧砚归刚一感慨万千的说完，万千秋就摸到了他的用意，眨眨眼，佯装听不懂的样子说道，“晚辈还小，平日专心修习都顾不过来了，哪儿会再考虑男女之事。”

“哎～”萧砚归故意拔高音量得一叹，“双修也并非世俗想得那般不堪，修得其所也不失为一条好捷径。”

万千秋闻言挑眉对萧砚归上下打量，看得萧砚归清咳两声，“咳咳～当然，本真人是个失败的案例，但双修成功的例子在四大家族中可是不胜枚举。”

就在萧砚归打算继续夸夸其谈时，万千秋急忙打住了他，“如若真人没别的吩咐，恕晚辈先行回去了。”

万千秋耐着最后一丝性子保持微笑，不等萧砚归答应她转身就准备走了。

萧砚归一见万千秋要走，连忙喊道，“是三大家族的人来萧家提亲了！”

〇

次日一早。

仙庄里早早就燃起了炊烟。

当萧亦何看着案台上张罗好的吃食，放下长袖，盖住皓腕，他才猛然间想起万千秋已经洗髓成功，不再需要如凡人一般，每日按时进食。

“仙尊。”

刚还在愁这些吃食怎么弄，门口就钻进来一道秀丽的身影。

万千秋嬉笑着来到萧亦何跟前，看着桌案上丰盛的食物，顿时眼冒精光，食指大动。

“你怎么来了？”萧亦何听不出任何情绪得问道。

“嘿嘿～自从仙尊闭关，仙庄里好些年没有人做过吃食，守庄是顺着香味寻过来的。”

说完，万千秋伸手就要去拿白玉瓷盘里的肉包子，却被人制止。

望着握住自己手腕的修长玉指，一路往上，就听萧亦何说道，“既然洗髓成功，也是时候辟谷了，以免乱了自身灵气，不益于修行。”

万千秋望着盘里的食物，用食指抠着嘴角，‘哦’了一声便随萧亦何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但在离开之际，她刻意将破破放出来。

等屋里没人，破破现了身。

望着桌上的食物，破破无声地‘哇’了一下，就差流口水了，用法术将食物统统卷走后，她也转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