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说谎，这丫头可能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伺候”是个什么意思，她娘也不可能会告诉她这个！

这陈婆子分明是想打靳兰的主意，拉皮条、做野老鸨，大概是在人家那里吃了憋，所以寻到她这里，想拿她做冤大头，借她的手给自己出气！

好啊，这个该死的婆子，算盘倒是打的够精！

她瞪着陈婆子，目光里带着熊熊烈火，好像随时能把陈婆子烧成灰儿！

陈婆子满头大汗，指着靳霜，气的直哆嗦：“你、你胡说！我根本就没说过那种话！你个小蹄子，看我待会儿不撕烂你的嘴！”

她又急急看着王善家的道：“王家嫂嫂，你得相信我啊，我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呢！只、只是有人托我帮她家姑子牵个线，我也只是看她们艰难，想帮衬一把罢了……而且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婆子我就是再怎么糊涂，也不能打你男人的主意啊……”

靳霜在旁冷笑一声道：“婆婆真是好心，敢帮这样的忙！我们是罪奴的身份，你倒是说不忌讳就不忌讳呢！可是姑姑受伤了，你敢说不是因为你？还有要姑姑伺候男人、为你赚钱这事，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之前没说过！”

“我、我……”

陈婆子一时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汗珠子一滴滴落下来，她也顾不上擦！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她可就要把王善家的彻底得罪了！

她男人说过，王善算是上州老爷的半个大舅哥儿，这几年走了狗屎运混的风生水起，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若是这妇人气极了，回去吹点枕边风，王善说不好会借此为难她男人，到时候她男人还不休了她！

一想到这个，陈婆子再不敢耽搁，马上扯着脖子道：“发就发……”

“啪、啪！”

这时，两道极响亮的耳光声凭空响起，刹那间把陈婆子嘴里的话打了个干净，也把她整个人给打愣了！

王善家的咬牙切齿道：“陈婆子，你好大的本事，连老娘都敢算计！今儿老娘非撕了你不可！”

说罢，抡起手臂，左右开弓，又对着陈婆子一阵猛扇耳光，直到她满嘴鲜血才肯罢手！

陈婆子得了空，不自觉后退两步！老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让她开始醒过神来，她抹了一把脸，看见手掌里触目惊心的鲜红，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牵动了受伤的嘴脸，让她越发疼的厉害！

脸上的伤让她像是一个积满了火药的炮筒子，前所未有的愤怒也袭上心头！

她自认这么长时间以来，对这个蠢女人一向处处忍让！明明自己还比她年长了十几岁，却要对她一个劲儿的说小话、陪笑脸！

可她呢，一天到晚挑她的不是，从来都是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真是天杀的，她早就受够这个蠢货了！

她尖叫冲到王善家的身前，不管不顾道：“你这个贱/妇，竟敢把我打成这样！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她虽没有王善家的身形高壮，但是倒是很会动脑子，专门知道往妇人身上的弱点使劲儿！

靳霜在旁清清楚楚看见她两只手毫不留情的往王善家的胸前狠抓了过去，王善家当场就疼出了声！

“你个老不死的，你敢抓我！看我不打死你！”

两人当场扭打成一团，眨眼的功夫就各自挂了彩，让远远在后面看着、不敢靠前的几个永昌巷妇人暗自解恨！

靳霜在旁欣赏了一会儿两人狗咬狗的丑态，虽然觉得可惜，可也知道事情不能闹大，只得适时出声道：“夫人、陈婆婆，你们别打了！我瞧着那边好像有几个差爷过去了！”

一句话让两人同时停手，她们这才想起来今儿是本月最后一天，按照惯例，衙门会派官差来例行检查她们役钱收缴的进度！

虽然是走过场，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她们虽是妇道人家，但是到底男人也是凭衙门里赏饭吃的，自然不敢怠慢这些大爷！

两人这回再无心恋战，各自麻溜的分开，一边互相给对方使眼刀，一边忍着疼胡乱整理乱糟糟的头发和已经被撕破的衣裙！

“王善家的，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跟你没完！”

陈婆子身上那件出奇鲜艳的大绿褙子已经被扯的七零八落的，实在有些见不得人，她只得先回去换身衣裳，要不然待会儿被来巡视的差官借此挑刺儿就麻烦了！

是以她冲着王善家的撂下这句狠话，便急匆匆跑走了！

王善家的自然不甘被骂，对着她背影、扯着脖子大骂道：“没完就没完！老娘怕你不成！”

靳霜果断的走到王善家的身前，一边假意帮她整理皱巴巴的裙子，一边以衣袖遮着小脸，语气歉疚道：“夫人，霜儿对不住你，是我害的你们吵架……她那种人，原不该让夫人这么好的人亲自动手……”

她的声音细致甜蜜，这般惭愧中还带着点替对方委屈的语气，听在王善家的耳中分外受用。

原本正腰酸背疼的王善家的不由想起方才鼻青脸肿、明显比她凄惨了许多的陈婆子，不知为啥，忽然觉得身上一点也不疼了！

不但不疼，反而还挺痛快！

那感觉就像自己做了件大好事，虽然也吃了苦头，却得到了别人的认可，用这丫头的话就是她绝对当得起“夫人”这俩字！

王善家的一瞬间便挺胸抬头、满脸骄傲！

她伸手拍了拍靳霜的头顶，学着印象里见到的上州老爷家大夫人的样子，道：“丫头，没事了！我赵四……我王善家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对付那种黑心肝的小人，更是啥也不怕！”

靳霜立即作出满眼敬畏道：“我娘说的对，夫人真是厉害！”

“嗯……”

王善家的有模有样的点点头，看着她紧抱在怀中的钱袋子，想也没想便伸手道：“丫头，我看你们一家对我倒是有点样子，那什么，巡视的差官们也快来了，你先把手里的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