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兀鹫在草地上争打着、抢食一只血淋林的动物残骸,还不断的有兀鹫从空中降落加入争食的战团。这只是一只小型动物,从残骸的残余程度看,从它被扑杀到被不断地啄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莫不是狮子兄弟的作案现场,从这里到山岗狮子兄弟卧睡的地方大约1000米,狮子兄弟在这里猎杀了这只可怜的小动物,将它身体主要部位吃了,留下一具骨架子,扬长而去,最后选中山岗一处树荫,美美的,卧睡不起,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这个推理是合情合理的。但司机艾曼纽尔却不这么看。他认为对狮子兄弟来说这个猎物太小,不值得它们下手。如果它们是一只孤单、受伤且饥饿难耐的狮子,有可能扑杀小动物,但它们是强壮的狮子兄弟二人组,它们的目标一定是大型动物如角马、斑马、水鹿、甚至野牛、长颈鹿。象眼前的小动物——在他看来是一只汤氏瞪羚——狮子兄弟绝无可能对它有兴趣,不仅是作为食物它太小不够吃,扑杀一只山羊大小的瞪羚,在它们还是一件有损名誉的事情。凶手是谁呢?艾曼纽尔来告诉你......是它!——在离现场不到500米的地方,突兀的矗立着一棵金合欢树。这是非洲大草原最具标志性的树木。它们用一根光秃秃的树干顶着一个像雨伞一样的树冠,稀疏地、有时是孤立地、相隔几百米、甚至一、二千米,散落和点缀在大草原上。正是这种万里草原,千米一树的地形地貌,非洲草原被科学家命名为稀树草原。艾曼纽尔不待我们看个够,就悄然的离开秃鹫争食现场,在千米之外的一个金合欢树周边巡游。“看树下!”什么也没看到。再看,看到了、看到了!一个溜圆的金黄色的小脑袋在树下草丛中时隐时现。距离有点远,但这个小脑袋映入我们每一个人眼帘的一瞬间即在我们心间激起无比巨大的惊喜。猎豹,是猎豹!非洲草原最独一无二、最美丽、最高贵的动物远远的就在我们眼前。我们是那么热切地想抵近观赏。在原始生态的环境下还用“窥一斑而知全豹”的认知方法,去见识如此美丽的野生动物,简直是亵渎,连你自个儿都不会原谅自己。你一定要看到它的全部。但是我们与猎豹所在位置中间隔着几百米的草地。汽车驶上草地抵近到树跟前,求你了,几米、十几米、再不行几十米,哪怕一百米,只要能观赏到猎豹全身。但是艾曼纽尔告诉我们,他不能这么做。为了保护草原自然植被,马赛马拉草原不允许汽车超出已有路径驶入草地,惩罚是罚款2000美元。艾曼纽尔为了不使我们失望,他凭经验判断大树的另一侧应该有一条小径更接近猎豹的位置,他带着我们兜了一圈,确有这么一条小径。从这里我们终于得以一睹猎豹的全貌。
从走进非洲的一刻起,你就在不断地问自己,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看风景、看风土人情,看野生动物?答案肯定是兼而有之。但随着你看到的东西越多,越觉得有一种你想看到的东西没有看到,猎豹就是这种你最想看到的东西。奇妙的是,当你看到她时,你却并不满足,你还想再次看到她、不断地看到她,像情人之间一般,为什么,因为美丽。远望而去,金合欢树下草丛里的猎豹,踞地而立,柔美如流水一样的线条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形。辅以高倍望远镜她被拉到眼前。一张像用彩笔描绘的花花脸上,野性与温柔,憨厚与威武,竟如此和谐地糅合在一起,而不时地为空气中的一点儿风吹草动转动着的圆圆的、毛茸茸的小耳朵,让她又多有几分萌态。我的目光忍不住长久地停留在她金黄色的被毛上。那些黑色、褐色、金色的斑点和围绕着这些斑点绽开的斑纹,深浅不一,这时候,在西斜的赤道太阳的照射和微风轻抚下,岂止是锦绣一般绚烂。她是我们这个星球奔跑速度最快的动物,也是这个世界唯一在静止状态下却浑身上下充满动感的天造之物。她眼露凶光,却又透着几分温柔,不错,她还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杀手。非洲草原因她而增添了更多的美丽。再见了,我们还会再看到你!我们向投宿地奔去。草原腹地让人极易丧失方位感,我们分不出东南西北,印象中有相当一段路程是行驶在一片杂木林的沙土地曲扭拐弯的小路上,直到攀上一个山岗在一条小路的尽头下车步下几级台阶,进入lodge(狩猎度假小屋)的接待大厅,才知道投宿的lodge(狩猎度假小屋)坐落在马赛马拉草原北部的边缘。
这个“狩猎小屋”面向草原沿着山岗的一道斜坡建造,依然是非洲传统“茅庐”的建筑风格。圆筒形的房体,尖顶的茅盖,野性中透着安详,住在其中让你既感到与狂野的草原融为一体又十分安全和舒适。这时候,夜幕已完全拉下,黑暗渗透到马赛马拉草原的每一处角落。坐在房前的露台向草原张望,一片漆黑,只有白天的经历在脑海中一幕幕闪回。艾曼纽尔带来一个伙计,向我们推销热气球旅游项目。这个伙计戴一顶美式棒球帽,披在身上的夹克衫大敞着怀,个头不高,肤色比艾曼纽尔略浅,一张大嘴,满面笑容,说起话来,小动作不断。他拿出的介绍热气球项目的小册子巴掌大小,开口要价却是每人450美刀(美元)。参加还是不参加,之前就有异议,一家人就老妈坚持不参加,她恐高,她害怕。她不参加,大家都不好参加,女儿最终说服了这位既恐高又倔犟的母亲。我则始终在观察那个推销观光项目的黑人伙计。当得知我们同意参加热气球升空游览时,他露出一口白牙,在我看来就差一点儿哈哈大笑了。他迅速地从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袋抽出两张纸——所谓的合同,让我们女儿签字,接着伸手要钱。怎么,现在就交钱,交给他,不是到场交钱吗?2000多美元呢!我心里直嘀咕,在交钱之前,我让女儿问问艾曼纽尔,把钱交给他放心吗?这个伙计的举止像神了好莱坞电影里纽约布鲁克林黑人区街边的角色,也很像北京前门忽悠游客长城一日游的那些人。艾曼纽尔回答我们,肯定地表示,钱交给这个人大可放心。将美钞一张一张点清揣进口袋,只听那伙计一声ok,明天凌晨4点30分出发,晚安。拜拜了您那!留下的是我满腹狐疑。
第三节普罗米修斯危机不断
普罗米修斯飞船出现了一场重大危机。美丽的生物化学家腹中着床在子宫里的怪物胚胎在迅速地膨大,如果不立即清除,它将“破茧而出”,危害母体不说,更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借尸还魂”之后开始自身的繁殖,将飞船变成一个异形怪物的繁育中心。不要说众多的异形占领飞船,一只已足以捣毁飞船。情况万分危急。生物化学家不顾一切冲到本来是专门为飞船东家的女儿——那个执掌飞船总监职责的女人——预备用来救急的医疗设备跟前,她掀开舱盖,钻进医疗舱,一场完全自动化的“剖腹产”手术开始展开。《普罗米修斯》将电影故事发生的时间明确设定在2094年,像所有指向未来的科幻电影一样,他所展现的人类科技进步都有一个从现实推演的脉络,宇航技术、外太空星球大气物理技术,激光技术、医疗技术、智能机器人技术、等等,虽然想象的技术进步代替不了现实的技术水平,却将现实塑造成未来的样子。这就是科幻电影的魅力所在。《普罗米修斯》展示了人类2094年科学技术成果在应用上大体的模样。只见完全密闭的医疗舱里,生物化学家选定一个按钮,全智能、全自动化的医疗器械立即按选定的模式开始工作。影像扫描,切口定位,麻醉,激光刀切口、扩张切口、止血、腹内再切割,剥离、从子宫取出剥离物,粘合切口,各种器械互相配合,一气呵成。手术结束。在生物化学家,是解除了一场危及自己生命和整个飞船的危机,在观众则是一场未来派的感官体验。用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在外太空一个星球上,从人类的母体取出一个怪物,人类的未来似乎很是怪诞。科幻加怪诞恰恰又是科幻作品艺术生命之一。1983年12月31日清早,一位28岁即将初为人母的孕妇躺在北京邮电医院的手术台上。那是北京大多数时候都能享有美丽天空的年代。第二天就是新年,尽管物资短缺,街头多少有了些辞旧迎新的气氛。凭票供应的米、面、油、肉,粮店、肉店门前排起了长队。但在医院的手术室,等在门外的亲人们却忐忑不安。怀胎十月,临近分娩期,这位孕妇却突然发生妊娠高血压,收缩压达到200,浑身浮肿。情况紧急。在做了初步的治疗以后,此刻,医生正在手术室以“剖腹产”的方式为孕妇分娩。在那个时代,一例剖腹产手术通常最多不过2个小时,但两个小时的时间在亲人的等待中却感到十分的漫长。终于,手术结束了,护士将新生儿抱出手术室让亲人瞅一眼,并告知大人安好。在一个白布卷里包裹着露出一张小脸的那个小东西就是本次发起全家人走进非洲的姑娘。是她执意把新婚后第一次出游选在非洲,不为浪漫,不为美丽景色,为的是漫天的狂野,一路的惊奇。说起剖腹产,就像说起任何事物一样,总会有人说中国古已有之。确实,2000多年前成书的《史记》追朔春秋时代新兴国家楚国历史曾记载“陆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事实上这只是作者司马迁根据传说作出的记载,《史记》记载上古时代帝王身世时,这些帝王的出世大多伴有乱神怪力的作用,因此不足为凭。人类确实自古以来就在为难产的孕妇探索剖腹产(严格定义叫剖宫产)的可能,但是人类第一例科学意义上的剖腹产发生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的美国。所谓科学意义,指的是这种手术必须是能够保全母子的性命,在手术过程中没有痛苦,术后身体能够恢复健康,而且手术的方法和预期能够适合绝大多数人。要实现这个标准,没有麻醉技术、缝合技术、无菌操作技术等一系列事涉整个外科医学的技术进步是不可想象的。不止是剖腹产手术,从十九世纪末起,一个又一个的“第一”——第一例心脏手术,第一例开颅手术,第一例器官移植手术,等等,伴随着药物、医疗器械的科学技术进步构成了西方文明对人类的主要贡献。相比较,中国传统医学中医却囿于经验主义的哲学传统而停留在“望、闻、问、切”的诊疗手段上,且千年不变,变的只是在前人“遍尝百草”后开列出来可以入药的的各种植物、动物、矿物中来回配伍,加减方剂,号为药方,并依此治病救人。不变,与万变,万变不离其宗,这种奇幻的组合构成对中医的迷恋,成为植入每一个中国人思想深处的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问题不在西方医学和中国医学孰优孰劣,而在于谁先走向现代文明,走向未来。对比中医,看两千多年前名医扁鹊如何诊病治疗。他路过一个叫“虢”的小国,听说虢国太子死了很长时间(“鸡鸣至今,方死未僵”),虢国国医已是无奈。扁鹊却坚持认为太子没死,他的诊断是,“若太子病,所谓“尸蹶”者也。夫以阳入阴中,动胃繵缘,中经维络,别下於三焦、膀胱,是以阳脉下遂,阴脉上争,会气闭而不通,阴上而阳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上外绝而不为使,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破阴绝阳,色废脉乱,故形静如死状。太子未死也。”看西方,到中世纪的时候,最拿手的医学手段也只是放血治疗,相比中医同时期的医学成就,只能说是还处在尚未开化的蒙昧时代。但是就在中国还沉迷于中医的近乎玄学的阴阳相生相克的哲学迷思时,西方却在一场文艺复兴运动的催谷下走出中世纪的愚昧,开始从数学、几何学入手,通过观测星象、自然界物质的运动,最终以文艺复兴的思想风暴开放出从牛顿到爱因斯坦的古典物理学和现代物理学的花朵。化学元素周期表的发现,把化学推向应用的山巅,而达尔文的进化论从假想到实证,时至今日仍然是我们揭开“我从哪里来,我将走向哪里”这样一些物种起源之谜的金科玉律。医学则从人体解剖入手,在实证的基础上,吸收物理、化学、生物学的科学成果,建立起当今的医疗科学体系。不能不说《普罗米修斯》秉承自文艺复兴时代以来一脉相承的西方科学思想精神,力图用科学幻想为我们推演出距今80多年之后智能化、自动化的医疗仪器可能的形态和工作原理。精彩足够精彩,但肯定不是不可思议的。美丽的生物化学家自助剖腹产的一幕只是整个故事的一个小插曲。不可思议的是那个谜一样名叫大卫、与常人一模一样、却不是人的人。这个角色或许更能代表80多年后的科学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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