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深深误觅王孙(21)
张容瑾笑了笑。
“奉茗,有什么可害怕的,我的剑,专指不忠心的人,你对我如此忠心耿耿,自然是不需怕的。”
奉茗低着头,连忙道是。
张容瑾将剑丢给含朝,含朝抱着剑,
“小姐,沐浴吗?”
张容瑾点点头。
“出了汗,怪黏人的。”
奉茗身上早已一层冷汗,湿透了里衣。
沐浴后,张容瑾再未做什么,只是躺下便睡着了。
这是第一日,她竟觉得这个地方让她开心。
张容瑾渐渐沉入梦乡中。
“欸,不对,大哥你诈我。”
少年笑道:
“也就是你这么蠢,才能叫我骗了。”
“我不服,你耍赖。”
张家三小姐将几案上的棋局弄乱,
“愿赌服输,妹妹自己蠢,难道还要怪大哥吗。”
“谁说我蠢的,我这棋下得可是比三姐和五妹都好。比之表姐表妹下得更好,我哪里蠢了。”
少年笑,
“你呀,也就是跟我下棋敢这样,要是换了你二哥,只要他脸一拉,我看你还敢胡闹。”
“谁说我不敢,只是二哥天天躲在屋子里读书,又不见人,没时间跟我下棋罢了,要是逮到他,你看我敢不敢。”
“好啊,那我们打赌,我去拉二弟出来,你缠着他跟他下棋,要是你敢跟他耍赖,我在随逸阁赢的白玉壶便送给你,要是你没能跟二弟耍赖——”
“那我就把上次抢你的桃花酿还给你。”
“好,一言为定。”
张容瑾看着张琮强拉着张琪,
嘴里还说着,
“二弟,你看这外面风景,再看这天气,多好,你看那桂花开得满枝满园的,多好,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啊,你日日夜夜躲在屋子里读书,怎知这天高云淡,怎知雾满拦川,云屏九叠,怎知蓁蓁繁华,冰魄动人?这样的日子,就应该多出来走走,你看,欸——这不是四妹妹吗,可巧了,你看那四妹妹眸如秋水,唇若朱丹咳咳不是,我是说,你看四妹妹面前还摆着棋盘,显然是在此等候你多时,啊呀真是可怜,说不定四妹妹日日都等在此处就是想等你来,可你却日日都躲在屋子里读书,真是辜负四妹妹一番苦心啊,想我那可怜的四妹妹,脑子蠢,手脚笨,连丫鬟都不愿意跟她玩,你这嫡亲的兄长竟然还日日对她视若罔闻,我这庶兄又帮不上忙,心中实在是悲恸啊——”
张容瑾看着张家三小姐强撑着想打人的念头,还努力摆出一一副寂寥落寞的样子。
张琪似乎是被张琮说动了,面色微微动容,看着张家三小姐所在之处。
“那,我去和四妹妹下一局棋陪陪她?”
“二弟,你这样想就对了,你看四妹妹蠢笨的样子,你必然要多让让她,哄哄她开心。”
张琪抿了抿嘴唇,道:“我会的。”
张家三小姐看着眼前一边倒的棋局,抬眸和张琮大眼瞪小眼。
张琪认真地问道:
“四妹妹,你现在开心了吗?”
“我……”
张家三小姐拿着白子,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情状,张琪的黑子几乎被她吃了个精光,棋盘上的局势完全一边倒。
她赢了??
她赢了家宴上,下棋打败过父亲的二哥??
张琮在几案下猛地一拍张家三小姐的手,
张家三小姐忙道:
“开,开心,打败了二哥,妹妹自然是开心的——”
张家三小姐将开心两个字咬牙切齿地念出来。
张琪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不要再来一局?”
张家三小姐迫切道:
“那就再来一局吧,二哥可千万千万不要让妹妹。”
张琪道:“好。”
张家三小姐再一次盯着棋盘,似乎要把棋盘盯穿,她又赢了??!
张家三小姐抬眸,和张琮面面相觑,
张琪认真地问道:
“四妹妹,还要再下一局吗?妹妹可开心了?”
张家三小姐看着张琪,忽然有点心虚,
“不不不,不必了,二哥去读书吧,想来妹妹已经耽误二哥不少时间了,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妹妹得二哥相伴甚是喜悦,二哥尽然可以放心了。”
她想耍赖,可二哥竟完全不给她机会。
一直故意地输给她,一定是大哥,肯定是刚才他偷偷串通了二哥,要骗她的桃花酿。
张家三小姐嘟起腮帮子,瞪着张琮。
张琪道:
”既然妹妹开心,二哥便不陪你了。”
张家三小姐道:
“二哥快回去读书吧,若哥哥不念书,将来怎么能秉承先圣所念,惠泽万民呢。”
张琪点头,
“四妹妹若是什么时候觉得不开心了,可以来找我。”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张家三小姐的头。
张家三小姐看着张琪走远,进了院子里,一掌便拍在了张琮手上,
“你耍赖,是不是你串通了二哥,故意让我找不到耍赖的机会?”
“你轻点死丫头,你也不想想,二弟像是能被我串通的人吗?你该不会是为了赖我的桃花酿,故意耍无赖吧。”
张家三小姐细想,似乎有些道理。
却仍道:
“我管你呢,那瓶桃花酿,我就是不给你,这赌约作废。”
“嘿你这死丫头,竟然又耍赖,明明说好了输了就要把桃花酿给我——”
张家三小姐大叫道:
“堂堂廷尉府大公子竟然去寻芳——呜呜呜你放开唔我。”
张琮捂着她的嘴,
“姑奶奶,姑奶奶我不要了行不行,你快别嚷了。”
张家三小姐狡黠地一笑,
“就是你要我也拿不出了。”
张家三小姐拍拍肚子道,
“都在这呢,除非你叫我吐出来。”
张琮道:“你这死丫头竟然——”
张容瑾笑了,从梦中醒过来,入眼是烟青色的帘帐,
张容瑾起身,想到梦中场景,笑了起来。
原来,看上去淡漠清冷的厘昭道长原先是这样的。
大哥他…
张容瑾摇了摇头,算罢,只是回忆,现在的大哥是张琪,她心里知道便是了。
张容瑾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繁弦在窗下应道:“如今已是卯时了。”
“小姐可洗漱?”
“嗯。”
张容瑾借镜子,看着屏镜的手在自己发间穿梭,
屏镜道:
“小姐,那日,您说在香囊里存了些鲜花,奴婢想着,如今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就去园子里摘了些花,晒成花干,加入些药材,一起封入了香囊中,到时,小姐可看看?”
张容瑾点头,
“费心了。”
屏镜笑,将发髻用簪子固定住,
“那日我晕倒后,施粥的事情怎么办?”
“二小姐照常下了山去施粥,只叫我们好好看护着小姐。”
“那邓大小姐呢?”
“邓大小姐如今应是身子好多了,府医说幸而邓大小姐衣衫穿的厚,未鞭及筋骨,可那邓夫人月氏就惨了,一身都穿的丝绸,那丝绸根本不经打,一打就坏了,那伤真是触目惊心,恐怕没有个小半年是养不好了。听说邓大夫回家后听闻此事,又将月氏和邓二小姐鞭笞了一番,那月氏只怕是伤上加伤,邓二小姐想来也好不到哪去,得罪了淮阳王,想那邓大夫能咽得下那口气吗。”
张容瑾心下一转,
“那我回来时,在几案上放下的那把玉扇呢?”
“淮阳王殿下着人来取,直接赐给了邓婳小姐,奴婢听侍卫说,您求得此扇就是为了给邓婳小姐作倚仗的,若如此,小姐您尽可放心了。邓婳小姐收到了玉扇,邓大夫也被震慑不浅,如今,邓婳小姐想是无人能随意欺辱的了。”
张容瑾道:“那就好,我只担心她继母妹妹为难她,既然如此,想必是不会再有大事了,对她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
屏镜笑:“小姐说得是。”
张容瑾道:“离宫宴还有多久?”
“还有四日,对了,大公子特地嘱咐奴婢,待小姐醒了,要叫小姐去看画像的。”
张容瑾道:
“怎么又要看画像,大病一场,我以为哥哥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原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屏镜偷笑,张容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只觉得她眉间愁云似乎散了不少。
仕林苑内,
“妹妹,你看,这是左冯翎大人家的嫡次公子袁谦,虽外貌平平,但却为人忠厚可信,年纪轻轻就得数位大人推荐,如今,已做到了中大夫。”
张容瑾看向画像,画像中男子眉目严肃,微微的国字脸,一本正经,
张容瑾道:“不行,太正经了,哥哥你瞧,他眉毛间皱起的沟壑是不是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张琪道:
“那是袁公子关心国事,勤勉朝政。”
张容瑾捧着杯子,摇摇头,
“不行,我不喜欢。”
张琪也未多言,拿起另外一幅,
“这是京兆尹家的公子朱睿,虽非嫡子,却是京兆尹唯一的儿子,想来往后荫封,定然还是要封到他头上的。”
张容瑾看向画像,
画上男子笑得极为轻浮,
“哥哥,你听过梦醉明月鸳鸯楼吗?”
张琪道:“那是什么?”
张容瑾道:“那是这月上旬,妹妹在随逸阁听见的故事,说的是这京兆尹家的公子,包下明月阁和鸳鸯楼,与数位花魁春风一度的故事。”
“哥哥想听吗?”
张琪脸一黑,
“以后不许去随逸阁听说书了,尽都是些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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