黥穹被解苍关了起来,地点倒没有什么可保密的,门口只有两名守卫,但却没有人可以进得去,整个房间被解苍下了结界,不如说那两名守卫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从黥穹被关进去后解苍只去了一次,那一次待了整整一天,守卫没有听到里面传出任何声响,照理来说单凭弑武台上黥穹对解苍使出的手段就算他现在被怎样折磨都没有任何关系,可别说里面没有预期中的哀嚎,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解苍在瘫在地上的黥穹面前站定,一双眼黑漆漆没有任何感情的盯着他,勉强靠着墙壁坐着的黥穹双目无神,解苍伸出手从中化出长剑,挥剑挑开黥穹胸口前的衣服,那被他刺出一个窟窿的心口处黑气缭绕。
解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那处伤口,随后抬手用拇指划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他向前一步伸手将血滴入黥穹的心口处,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黥穹抽动了几下又归于死寂,做完这一切解苍背过手盯着地上的人,突地嘴角一勾:“哦,真是个可怜的渣滓。”他说罢转身走向门口:“但也幸亏你是如此,不然,对你做的事我还真有些许障碍呢。”
若不是那天从黥穹口中听到“秦尊”二字,对于这个早就被解苍忘在脑后的人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自从落入魔界,随着术道的精进随之而来的就是对自己越来越深的厌恶,因为这让他清楚的知道上虞为他付出了什么,心思消沉之下就对旁的什么都不甚在意了。
随着在魔界的时日越长,越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虽然应了封邑的要求做了北域魔君,可他对这件事也并不是很上心,他开始觉得仙命过长且无趣味,而秦尊这个名字的再次出现让他想起了一件事,那件让他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的事。
他冷冷哼笑一声,封邑转过头就看到斜斜靠在椅子上的解苍,几缕没有束进发中的长发顺着他歪着的头垂下来稍稍挡住了眼睛,其中隐隐显着躁动。
封邑微微皱眉,那种带着阴狠凉薄的眼神他没有想过会在解苍的眼中出现,他仍然当他是个少年,可这个少年却还是变了。
“封邑,”解苍稍稍坐直了身体:“带上一些人,我要去隼族。”
“隼族?”封邑疑惑道:“去妖族做什么?”
解苍似是想了下才开口:“讨债。”
这倒是封邑第一次听到从解苍口中说出这样的词,毕竟就连别人挑衅他,他都能不言不动,所以不免有些兴趣:“什么债?能让你这样说想必应是一件很重的事了。”
解苍手指敲了敲扶手:“确实有些重,所以必须讨回来不可,不然……”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我此生难安。”
上一次去隼族是几年前来求取灵珠的时候,解苍站在隼族外没有动,想到了那时的事情一时有些恍惚,封邑看了他一眼随后挥手带着自己那些人先进了里面。
隼族人对于突然来到的魔族很是惶惶,不明白怎么就招惹了他们,魔族人动手从来没有什么缓和,直接而迅速的压制了族内的众人,只留了一个人前去通报。
整个隼族被控制的很快,封邑抓住一人开口道:“去,回报你们族长,北域夜阑来讨债。”随后派了几名手下牢牢守在殿外,自己则出了隼族找到了解苍:“隼族众人已被压制。”
解苍这才点点头随封邑进了里面。
一路走进去所有的魔界驻兵森严整齐,一打眼好像看到了武校场上的天兵一样,解苍轻笑一声:“没想到你这手下带出来的兵这样守纪。”
封邑对于这点也很是满意:“我北域夜阑是魔界四方中最有纪律的,虽然平时有些懒散,但是一旦出阵绝对是最有威严的!”
解苍一挑眉。
封邑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其实还有一点,大家好多年没有对外出阵过了,如今听说要来隼族闹一闹便都是摩拳擦掌的,别看一个个脸上这么严肃,其实都只不过是强压着罢了。”
解苍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果然每个人虽说都站得笔直,但好多人的手都不自觉的在兵器上摩挲着。
封邑冲着门口的守卫一仰脸:“里面如何?”
那守卫答道:“那族长想要出来,可是被咱们禁锢在了里面。”
“禁锢?”封邑笑道:“让你们放开手脚,倒是放的有些过了吧。”
几名守卫有些不好意思:“太长没用,一时没收住手。”
封邑摇摇头,解苍终于走上前:“做的不错。”
封邑叹口气解释道:“你不知道,魔族的禁锢术是只针对战败者,这对外族而且还是一族之长用此术,未免有些羞辱。”
“羞辱?”解苍声音一冷:“如此甚好。”
开门进了殿内就见到被术法禁锢住动弹不得半跪在地上的秦执,一旁的秦尊和罗琼还有几名长老都被魔族士兵牢牢压着动弹不得。
秦执看到解苍一愣,然后恨恨笑出声来:“我听北域魔君还在想是哪个,可不,就只有你这被逐出天界自堕了魔界的战神之徒么!”
解苍走到秦执面前站定,由上自下看着他不发一语。
秦执这样一向端着身份架子的人对现在这个处境极难接受,虽然不能动弹但还是在兀自挣扎,最后就连半跪都不得,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萧煜!你到底要干什么!”
解苍一皱眉,退后了两步,一挥手身后走上前几人。
“萧煜!”罗琼惊恐的盯着那些人。
解苍没有看她,只看着地上的秦执道:“一族之尊趴在地上成何体统,你们去把秦族长扶到椅子上。”
解苍看着在椅子上仍在挣扎的秦执,他本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会提起些兴趣,至少心中不应该是一片苍凉默然,可直到此刻才发现他如今对很多事情都没了想法。
他人长的太快,心老的太快。
解苍走了一步,开口时声音没有什么喜怒之意:“族长可还记得在当年的退婚宴上,我受你隼族三掌,掌掌都击在我的心脉之上。”
提到自己当年受到的这些对待他现在仍是平静,倒是封邑瞪大了眼转头看他。
“可还记得当年我师父身中瘴毒只有你隼族灵珠可解,你让我一步步跪爬到台前求取吗?”这句话更是惊到了封邑,虽说解苍对旁人的挑衅不在意,可若真是让他受到屈辱那是不可能的,更别说他还有跪下的一日。
解苍再上前一步,声音终于有了冷意:“可还记得……当年因你口无遮拦辱我师父清誉,致一重天遍传流言?”他说到这里嘴角一勾:“前两件事都在我身上,我不妨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最后这件事我却实在忍不下。”
那日在严鉴殿众人面前仍护着他的上虞,他放在心底就连想一想都要小心翼翼的上虞,就那样因为这些本应与她无关的事情在所有人面前被评判被审视,想到这里他语气阴凉:“每每想起,便如毒蛇噬心般。我想着……”他紧紧盯着秦执:“只有跟你讨了这个债,才能安心。”
他这时,心中才有了恨意。
秦执仍欲挣扎:“萧煜!明明是你心思龌龊,如今还来迁怒旁人!”
解苍冷冷一笑:“倒也没错。”他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秦执:“不过,我现在就是迁怒了,你又能奈我何?”
“萧煜!你真是蛮不讲理!”被压住的秦尊破口而出。
解苍缓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秦尊,被他这样阴狠一眼看得不由自主抖了一下的秦尊顿时不敢再开口。
解苍眼角一眯,慢慢走向秦尊:“说实话,我本对你并无恨意,虽然你几次三番招惹我,可在我看来你实与跳梁小丑无异。”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我与你那大哥虽然互看生厌,但却觉得他比你好上许多,至少,他不会被我一个眼神就吓到噤口不言。”
秦尊被他几句话羞辱得脸色涨红,即使心中畏惧还是出声低吼:“萧煜!”
解苍一挥手,压住秦尊的两人就松开了钳制,他更是走近秦尊:“我松了你,也在你面前,你是想打还是想骂?”
秦尊不自觉退后一步。
解苍微微歪头:“只可惜,你打,打不过我,你骂,还是打不过我。”他缓缓伸手掐住秦尊的脖颈:“如此一想,你这嗓子倒是毫无用处,不如我就帮你去了它。”
秦尊只觉脖子处一阵灼痛,想要哀嚎却只能发出暗哑的喘息和嘶嘶声,只有脸上扭曲的表情说明他现在的痛楚。
解苍弯低身子,看着痛的在地上抽搐的秦尊轻声细语:“省得你平日口无遮拦,再招惹了第二个解苍。”
“萧煜!”秦执眼瞅着自己的孙子痛的不能出声,可又动弹不得,气得双目怒瞪:“你仗着魔族帮手肆意妄为,简直给天界抹黑!你松了我,我与你打过!”
解苍听到这话站直身子慢慢转过去:“秦族长,我叫解苍,怕是这萧煜喊久了,你就忘了我姓解,忘了我们解氏……从来都是睚眦必报。”
说罢他挥手收了秦执身上的禁锢术,得了行动的秦执立刻出手瞬间向解苍袭来,解苍一手仍背在身后,另一手只是轻轻抬起,那秦执就被挡在了他身前无论如何都近不得半步。
解苍抬着手慢步向前,秦执就被解苍手中发出的气劲逼得步步后退,解苍不疾不徐缓缓开口:“秦族长,我如今在你这隼族大闹一场,恐怕妖界也不会管,毕竟妖界明令避世,偏偏秦族长招惹了一重天。也倒是隼族之威只有尺寸之柄,不明我师父到底威势如何,如今我便给秦族长稍稍说说,你当妖界若无有一重天相互何以避世?你当妖界若不在一重天之侧何以安稳度世?你隼族再有功绩也只在妖界之内,倒是不自量力敢随意妄议我家师父!你为上位者不知何为立族之本,为下位者又不知见上为重,只知倚老卖老对他人无半点尊重,你这族长……”他冷哼一声:“不如不做!”
解苍伸手压在秦执头顶,手中红光炽盛,只一瞬间秦执就全身脱力软倒在地,他收回手瞥了眼被压制住的几名隼族长老,回过身边向外走边对封邑淡漠开口:“选个老实听话自知分寸的人,传下去,这隼族族长,该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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