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身影消失在街尾,公子羽才收回凛冽逼人的视线。
雅间里,四个不分轩仲各有春秋的男人各怀心思,公子羽依然是一袭红衣,只不过袖口绣着片片竹叶。
公子羽左手边的男子一袭青衣,鬓如裁,眉如画,目似星辰朗朗,这样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太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芒,让人不敢看轻了他。
“羽,你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看这出戏?”
说话的男子身着上好的冰蓝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他是富倾天下方家的嫡少爷方歌吟。
“不归,你觉得这岑无双是不是真不会功夫?”公子羽没有回答方歌吟的问话,转头望着青衣男子。
燕不归浓眉微微一皱,沉吟片刻才道:“以刚刚那马撞过去的速度和她做出的反应来看,她就算是会一些功夫也只是花拳绣腿。”
“我还真道这岑无双有多好玩,原来是让打坏了脑子。”方歌吟慵懒的斜偎在软椅上,有一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悻悻。
“炫,你的看法呢?”
得到了燕不归的答案,公子羽心中仍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转过头又问一边静默了半天的端木炫。
“柳如烟那几拳头打得下手不轻。”
面无表情的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端木炫不屑一顾的摇头,那蠢女人,大约是让柳如烟打坏了脑子,才会自寻死路去挑畔柳如烟。
“炫你可真够无情,人家好歹也是因为你才让柳如烟爆打一顿。”公子羽摇着头似是不赞成端木炫的冷酷无情,可是他眼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主子,小的回来了。”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进来。”公子羽收起了笑,转身翩然坐下。
门外的人轻轻走进,却是那受惊马的主人,他抱拳道:“主子,小的一路跟着岑三小姐主仆二人,岑三小姐先是去了街尾李大夫的药铺,然后就直接回了大将军府。”
“可有什么异常?”
“回主子,这一路小的跟着,那岑三小姐走路一直一瘸一拐,伤得不轻,并无异样。”
心中的不安终于卸下,随意挥挥手,那马主人便退了下去关上雅间的门。
“炫、不归、歌吟,这次你们准备赌多少?”房门关上的瞬间,公子羽打开手中的玉骨扇边扇边问。
“如此大赌,当然要狠狠赚上一笔。”
“这等好事,岂能少得了我方歌吟。”
“我说你今儿怎么有心情,原来是你安排的这一出好戏。”
笑声从雅间传出,四个男人的心情好得一如天空般明朗。
※
“小姐,还痛不?”叮叮一边用热毛巾敷着小姐腿上的淤青,一边红了眼眶问。
“不痛不痛,叮叮你别担心,这点伤不算什么。”岑无双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还得安慰眼泪花转悠着的叮叮。
“小姐若不是为了救叮叮,小姐定然能躲过那马。”
叮叮想着眼泪花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小姐可是千金之躯,却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安危,这让她心里如何不感动如何不难受!
“叮叮,不是你的原因。”
叹口气,若不将实话说出,这丫头不定还要自责到什么时候,“叮叮,这失惊马本身就是丫着你家小姐我来的,我不躲开自然是为了让那幕后之人看到。”
叮叮听得一愣一愣,挠挠脑袋,“小姐,是有人要害小姐吗?这怎么成,我们得去报官。”说着叮叮便站起来却让岑无双按回去。
“笨叮叮,你家小姐我挨这一马蹄子就是为了让那幕后之人误以为你家小姐我没什么本事,你要这么一报官,你家小姐我这一马蹄不就白挨了。”
“小姐,为什么有人要害你?是不是柳小姐做的?柳小姐是不是担心两天后的竞赛所以才要这要害你?”叮叮一脸紧张的追问。
笑着摇摇头,望向叮叮:“这事,确不是柳如烟所为,叮叮,你别再问了,相信我,定然会让这幕后之人付出代价。”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弯着,似笑非笑。
叮叮不禁为那个即将要倒大霉的人可怜,通常她家小姐露出这种笑容时,就代表着小姐又在算计着什么了。
而且呢。。而且呢。。还是很恶毒很恶毒的算计!
※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树下,白衣男子背负着手,象在望天,也象在望地,更象什么也不望,但四周一切,他无不一一落在眼里。
他静静立在那里,也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王者之气!
花弄影踏进后院,主子在东日时日已久,再呆下去,恐生事非,略一迟疑她毅然开口:“主子,随云飞鸽传书。”
白衣男子没有回话,依然静立,花弄影叹口气,转身又想到什么,回过头道:“主子,昨儿岑无双在街上让失控的马给踏了一蹄子,虽无大碍可是额头的伤疤普通大夫是消不掉了。”
白衣男子身子微微一动,还是没有回话,阳光晒在他的身上,就变成月亮一般,一点也不灼热炙人,反而有点阴恻恻,井把他的影子,拖得又高、又大、又长。
花弄影转身,悄然离去。
她离去后,白衣男子却悠悠叹息,目光似有若无的投放在远方。
※
子夜的月色,明丽如秋水。如此明媚的夏晚,如此沉静的夜。夜刚刚开始,还有几缕淡霞,现在都已逝去无踪了。
从大将军府虎踞的檐椽望上去,只见中天月,明如水,风涌云动,气派飞扬;从屋檐望下庭院去,寂寂静静,冷肃一片。
竹制的凉榻上,女子睡得正是香醋。
即便她在睡梦之中,竟也是美丽得不似真人,白衣男子细细端量,虽然从花弄影口中早已听到过无数次关于她的美貌,这却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她的美。
她原本光洁的额头上有着一道明显的伤疤,虽然很是清晰却依然无损她的美,反倒让人看上去更觉我见犹怜。
轻轻抚上那道伤疤,白衣男子又是悠悠叹息,竟似有说不出的怜惜和柔情,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绿的翡翠瓶,打开瓶塞,房间顿时清香溢人。
从瓶中倒出些许绿意盎然的甘露轻轻涂于伤疤之上,轻柔细腻的动作像是怕惊醒睡梦中的女子。
月色下他的双眸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不逊于凉榻上女子美的让人翩若惊鸿的脸!
将甘露均匀涂在女子额头上后,他将那碧绿翡翠瓶放置床头,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镯子小心冀冀的戴在女子颈间,凝思片刻之后,男子闪身悄然离去。
男子的身影刚一消失,岑无双倏然睁开双眼,眸色清澄哪还有半分醋梦的迹象,有些玩味的拿起床头的翡翠碧绿瓶,果然如她所料,天下至灵的天山雪莲露,有这雪莲露,任你身上有再多的伤疤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脑海中搜不出有关赠药男子的半丝消息,岑无双有些懵懂,低头看手腕的镯子,那镯子并不像普通的玉镯冰凉,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气息,唯一的异样便是这镯子竟好似缩小了一圈紧紧围着手腕,想要褪出来却是不可能的了。
会是谁呢?
大半夜溜进自己的闺房,就为了赠一瓶这天下至灵的天山雪莲露和这会自动变小的玉镯子?
想了半天不得而知,岑无双决定放弃这恼人的问题,反正看样子那美男并无害她之心,反而是她占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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