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但外界已经变动了，在李亦常倒下的时候，手中的剑敲击在木桌上，发出了明亮的声响，引来了第三个推门的人。

看清我的面庞后，他的声音骤起如林中惊动的夜鸟，划破了那片刻意保持的宁静。

花错！

说完后，他也倒下了。一寸长的伤口贯穿了他的心房，接着炸裂开，空出一大块血洞。腾起的血珠在空中分散开，蓬出一片透过橘色灯光的红雾。而在他呼叫的同时，甩出了一株烟火，灿烂地炸开在祥和的星空中，染白了那一块天幕。但随即又黯淡下来，仅残留出飘至我鼻翼间的血腥。

走吧。我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抱起起了如小猫般蜷缩入我怀中的嫣红，右手提着残意，跨过那两人的尸体。迈进了门外那层点缀着星光的黑暗。

在我跨出第三十三步的时候，光火在黑夜间突然地闪现出，密集地分布在我的周围，形成一大片人为的白昼，照清了我眼前的每一张脸庞。很多，都是熟悉的。

但没有人敢靠近我十步以内。

二

我止住了脚步，将残意竖直地插进了地面，然后松开了紧握的五指。

请放我们一条生路。我沉声说道。声音在人们刻意保持的平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但人们却退后了，满脸戒备地望着我，和插立在一旁的刀。空气中开始弥散出逼剥的火焰声和人们压抑不住的呼吸。

李堂主死了！声音从背后传出，扩散进人群里，产生了明显的骚动。而终于站出了一个人，在我印象里，他叫郭济北，是一个威猛而和蔼的人。

此刻他的面目却一片冷酷。

放开嫣红。他对着我喝道。

求前辈网开一面。我缓缓地放嫣红，对着他，跪下了。

师姐并非晚辈所害，请明察。

人群里一片哗然，而郭济北的声音却更加严厉了。

无耻狗贼，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枉冷盟主一片真心待你，你却丧尽天良把，把她奸杀！还串通宁妖妇残害药王故上百条人命。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人人而得以诛之！

他的发须颤动着，眼睛怒睁得如铜铃一般。

嫣红，你快过来！

郭伯伯，哥……他没有杀害盟主，是，是净宗的人。

人群里又是一片哗然，而郭济北的声音却更加愤怒了。

你还相信她的一派胡言？郭济北转向我，狗贼，我杀了你为盟主报仇！他挥出了一片绚烂的剑芒，狠戾间，向我扫来。

三

风扬起我额前垂下的发丝的时候，郭济北退下了。

嫣红，你，你……他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

对不起，郭伯伯。嫣红现在是，使哥哥的人了。她的手心中多出了几根凌厉的冰针。

嫣红.我望向了一旁注视着我的她。

哥哥，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她伸出了她另一只依然温软滑腻的小手。起来吧，我们一起闯出去。

那我成全你们。郭济北退回了人群，残酷地说道。

掷火！

四

瞬间，四周无数的火把沿着各种不同的愤怒的弧线朝我们蜂拥而掷。方圆十步的空间里，充溢起炙人的炽热。火光在不断地聚集间冲上了天。而我们，就像是被浸没在一束巨大光柱中的两只无力的飞蛾。

我立起了双膝，脚旁的残意映着明亮的光火倏然弹起，贴进掌中。借着弹出轨迹的惯性，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如彩虹般靓丽的光带，让触碰其上的火把分裂，炸开，直直地落入了人群中。

变向的火焰引起了人群内的一阵混乱。他们如潮汐般缓缓地从四周退开，补进火把，又一次地掷出。

高温让嫣红无法施展出武功。我抱起满身红热大汗淋漓的她，用残意在头顶上旋出一面血红的光盘，顺着纵起的身影，断裂了无数自天而降的火把，而折向的火焰，沿着我们以螺旋状散开，如转动的砂轮上溅出的钢铁的火星般，飞速而均匀地射进了四周的人堆里。

惨叫声自下方传来，我感到了一种于心不忍。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让昔日的朋友变成了现在的仇雠。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虚空里连踏几步，踩起了下落的身形，朝逃离的方向纵去。

但我发现，我被包围了，一层又一层。迎面涌向的，是飞射的流矢和执刃的人们。

五

脱离出层积的炙热，清风拂过的时候竟腾起了一股凉意。一个难以忍受的寒颤让我滑落下来。踏出五步后，我的周围已满是迎上的人们，一层又一层，如潮汐般有条不紊。

已经不会有任何言语了，所有的一切将会在杀戮里得到最深刻的说明。而在死亡中被轻蔑地忽略。我背靠着嫣红，像与冷凝在那条雨巷里一样。

六

杀！在宣判式的声音里开始了一段血的传说。从那以后，人们都叫我血魔，和师父曾经一样。

但我那时却很犹豫，直到我发现背后的嫣红的胸前赫然是一支钢箭。我奋力地格开了劈向她的一只利斧和一柄钢刀。我一把搂起了她，惊怒间激出的刀气直贯向进攻的两人，炸烂了他们的身躯，离散于大地上。

所有的解释在生命被摧毁的一刹那宣布无效，一切被换以原始直接的方式去呈明，在一种极端的强力间表述着各自的正义。

空中盛开的血花爆出了每个人心底最疯狂的欲望。红色蒙蔽住所有人的眼睛，如野兽般在天赐的黑暗中进行着最为彻底的放纵。

七

黑夜被灯火划开了鲜明的外衣，其间充溢出爆裂的杀意。

但，已不会有人去问为什么了，一切作为，都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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