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领着众参将越阵而出,来到项燕面前。
两眼盯住项燕,项燕顿时感到豪气迎面而来。
项燕也看着王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王翦觉的好似一座高山耸立在面前,不禁心下惊叹。
四周的将士看着他们,如同两座大神。
他们知道,两人的事业就是一座丰碑。
永远激励他们向前。
号召他们去超越。
高山仰止。
王翦“哈”一笑,道:“可否一站?”
项燕道:“有何不可。”
他们从未谋面,却象多年的老朋友。
一见面,所有的废话都不必说。
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所想。
项燕理解王翦的高处不胜寒,王翦也知道项燕内心的寂寞。
王翦道:“戟来!”
蒙武道:“王老将军,不必亲自出马。”
王翦看了蒙武一眼,道:“你不懂!”
项燕道:“枪来!”
项梁,项天道:“爹!”
项燕挥手制止。
两人策马相对。
大风起兮,旗帜“猎猎”作响,战马“斯斯”叫声。
王翦如同出洞的蛟龙,向四周散发着杀气。
项燕如同黄山不倒松,巍峨而坚定。
王翦大笑道:“项将军,有请!”
项燕道:“王将军,请了!”
王翦长戟迎面而来,直刺项燕咽喉。项燕岿然不动,戟尖都要刺到,项燕脖子一侧,枪杆架住长戟。
王翦止住,“哈”一笑,大叫“痛快!”
项燕看着他。
王翦道:“我刚才那一戟叫‘随意戟’,无论你怎么躲,戟都会跟随目标。哈,六国多少名将,都败在我那一戟上。号称百战百胜的白起,也在我戟下称臣。哈。”
项燕道:“你的戟只有‘攻’,犹如蛟龙出海,只攻不守,守要留给别人。我的枪也只有一个字‘定’,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我只要认定你的戟,就不怕你攻。”
王翦道:“妙!”
“注意了!”
王翦快如闪电,瞬间攻出十八戟,戟戟致命。
项燕气定情闲,连挡十八次。只听“砰砰”,枪戟相击,火星四射。
王翦“哈”大笑,大笑间,这次招招不离项燕面门,项燕连挡带闪,五招消于云烟。
王翦左手拔出佩剑,“唰”的一剑,直奔项燕前心。
※※※※※
四下的将士都如痴如醉,每一次枪戟的撞击,都使得将士们疯狂的喝彩,虽然他们不能看清每一招每一式。
到惊险处,每一个人都惊呼“小心”,哪怕他是秦军,站在“秦”,“王”的战棋下。
项燕大叫一声,“好!”。
双眼盯住迎面而来的佩剑。
神经泰然的抽出右手,中食指闪电般的夹住来剑。
四下的将士“嘘”的松了一口气,大声叫“好!”。
王翦的佩剑堪堪的停在项燕的胸前,再也不能前进半寸。
王翦“哈”大笑,佩剑回鞘。
收回戟,立马当前。
项燕的长枪遥遥锁定王翦,然后收回。
王翦大笑道:“痛快!”
项燕也露出悠然的神情,此刻兵败的耻辱,亡国的悲痛,全然不在他的心里。有的只是老朋友之间的较技,棋逢对手的喜悦。
项燕看着王翦。
道:“请!”
王翦道:“请!”
项燕长枪直冲王翦而来,化繁就简。王翦看到,简简单单的招数,毫无虚招,偏偏让人感到无处可藏,就像泰山压顶而来。
王翦一声“来得好!”
长戟出击,竟然全不招架,长戟直指项燕咽喉。
枪戟擦身而过,各自在对方咽喉处停住。
两人都“哈”大笑起来。
四下的将士都送了一口气。
项燕道:“果然不守。”
王翦道:“从来不守。”
调转马头,望着起伏的群山。
道:“用枪逼着我的咽喉,你是第一人。”
项燕道:“长枪既出,而不防守,你也是第一人。”
王翦调转马头,看着项燕,两人相视而笑,就是多少的老朋友。
王翦道:“有请!”
项燕道:“请!”
两人的战马小心踏步,不住“斯”鸣。
项燕感到王翦的面前有着一堵铜墙铁壁,任你刀风箭雨,都渗不透。
王翦感到项燕犹如一湾深泉,看不到底,任你光芒万丈,射到泉里都一无所获。
王翦一戟奔来,直奔项燕面门,用的依然是一个“攻”字。
项燕看着长戟而来,长枪直点长戟而来。
王翦眼见长枪来到,手形移动,长戟望项燕咽喉而来。
项燕长枪晃动,望戟而去。
只听“嘭”的一声,戟尖碰枪尖。
长戟,长枪吃不住力,都从中间而断为两截。
王翦弃戟,仰天而笑。
大叫,“痛快!”
项燕弃枪,面带喜悦的神情。
※※※※※
王翦看着项燕,就像多年的老朋友。
王翦道:“项将军,来秦国吧!”
项燕久久没有说话。
蒙武道:“项老将军,昌平君死了,楚王已被俘,楚国一亡,将军还有什么可以挂念的呢?”
项燕道:“我想看一眼昌平君。”
蒙武望着王翦,王翦点一点头。
蒙武一招手。
秦军从昌平城抬出昌平君。
昌平君身上干干净净,显然是刚刚沐浴后。
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显然是服了丹顶红一类的毒药。
脸上现出很绝望的表情。
项燕朝昌平君跪下。
蒙武道:“老将军,大秦统一六国已成定事,你降不降以后都是秦国人。”
项燕站起,依然看着昌平君。
道:“我老了,老了。”
王翦担心道:“项将军?”
项梁,项天道:“爹!”
项燕向后面一摆手,看着王翦“哈”笑道:“今日一战,的确畅快淋漓。”
旋又黯然道:“可惜我在用兵上败了。”
王翦道:“没有。无论在哪一方面,我们都棋逢对手。”
项燕道:“故国已亡,旧臣安在。”
“他们是降是战,全凭自愿。”
弯腰拔剑。
鲜血从咽喉顺着佩剑而下。
项梁,项天道:“爹!”
楚军道:“项将军!”
楚军纷纷跪下,秦军也纷纷跪下。
项梁抢前抱住项燕,一看已经没了呼吸。
大叫道:“爹!”
大风吹的战旗“猎猎”作响。
战马叫声“斯斯”。
王翦心想:“死在这悲壮的战场上,项燕也算是求仁得仁。”
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战,王翦觉的这一次没白来,曾几何时能有这样爽快呢?他与项燕素不相识,确象很多年的老朋友,这的确让人心动。
他没有为项燕感到悲哀,因为他知道,死在沙场,是一个将士的心愿,而且他也有这样的心愿。
项梁放下父亲的遗体,看着王翦,道:“王老将军,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王翦也看着项梁,道:“我明白,你要我安顿项老将军的遗体。”
“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项梁面对楚军,道:“楚国已亡,你们愿意投降的投降,愿意战斗的随我。”
对王翦道:“如果他们投降,请放他们回去种地吧!”
王翦点点头。
蒙武道:“投降的放下武器,就可以走了。”
※※※※※
四下死一般的寂静。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楚军开始放下武器,秦军也闪开一条道,让他们走。
人群中传来的孩子的哭声,声音洪亮。
项梁道:“把孩子给我。”
项梁接过孩子。
项梁这段时间经常哺弄孩子,孩子跟他很亲近,在他怀里就再也不哭了。
项梁骑在马上,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拔出佩剑,看定王翦。
道“王老将军,请!”
王翦看着项梁,道:“项老将军不是我杀的,你不是为他报仇吧?”
项梁道:“不是。”
王翦“哈”大笑,道:“你一个晚辈,胜之不武。”
看着蒙武道:“这里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交给你。”
蒙武道:“末将领命!”
王翦拨转马头,直望昌平城而去。
刚才惊心动魄的大战,项燕视死如归的壮烈,都会在他心里留下永不磨灭的记忆。
项燕,我放了你的子孙,您的在天之灵应该安慰了!
我也该回去了,这里再也不值得我停留了。
蒙武看着项梁,道:“项将军,我大王有令,不投降即死。”
项梁点点头,道:“我明白。”
“请!”
蒙武道:“项将军请!”
蒙武长刀晃动,“唰唰”连砍十刀。
项燕镇定自若,轻轻一闪,十刀都擦着肌肤而过。
蒙武长刀直入,望项梁咽喉而来。
项梁看着刀,离喉只差半分,项梁身形一变,堪堪躲过。
蒙武招式用老,不及回刀。
项梁一剑击向长刀,火星四射。
蒙武虎口生疼,“啊!”的一声,只得弃刀。
连忙拔出佩剑。
项梁驱马上前,一剑直望蒙武眉心而来。
蒙武感到这区区一剑,却气势如虹,竟让人无从闪躲,只得挥剑来挡。
瞬间两剑相击十六次。
蒙武再也把握不住,佩剑“苍”的一声掉到地上。
项梁却没有再进攻,佩剑一挥,喝道:“冲呀!”
楚军吆喝着冲向秦军。
项梁,项天领着楚军杀出重围。
十万的秦军在后面追赶,他们且战且走,人马越来越少,项天在混战中受了重伤,项梁的伤势也不轻。
孩子却睡着了,项梁一边驱马,一边看着可怜的孩子。
一路狂奔,来到一条江边。
江上只有一条木桥,通往江对面山上。
项梁一马当先,冲上木桥。
秦军远远的看到他们过桥,桥根本不适合大军通过,秦将连命放箭。
蝗虫似的箭支飞过来。
楚军纷纷倒下。
项梁已到了桥中央,回头对项天道:“二哥,快!”
一支箭正中项天后心。
项梁道:“二哥!”
转马要回头,项天道:“三弟,快走,不要管我。”
说罢,拿着大刀拼命砍木桥,一面道:“快走!”
项梁泪眼朦胧,驱马“驾”的一声,马朝着对面飞奔而去。
项天只顾砍桥,也不知道中了多少箭。
只听他“哈”大笑,手下用力,一刀下去。
桥“轰”然塌下。
十万秦军站在河岸。
看着项梁的马,在群山间晃了几晃,再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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