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德蒙特要塞,战局进入了僵持。
从西罗军东进兵团驻扎进德蒙特要塞起,岳和以及龙跃就知道战局的发展已经变得很麻烦,非常不利于自己。因为,按照岳和的计划,是打算尽快,彻底击败西罗军东进兵团。最好是能有大量的俘虏,这样,就可以为本国体面的退出这场战争做好准备。尤其在接到东南部的东淄国,熊庄国两国联军被全歼以后,这种想法变得更加强烈。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岳和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明明是遭受惨重伤亡,败局已定的西罗军东进兵团居然奇迹般逃过自己的追击,逃入德蒙特要塞,摆出一副固守待援的架势,让联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在使用各种手段都不能将西罗军东进兵团诱出要塞之后,再加上接到线报,说德蒙特要塞里囤积了足够支撑十万大军半年以上的粮草,不得已,岳和只得下令对德蒙特要塞进行攻击,意图在北西罗军到达以前能够歼灭驻扎在德蒙特要塞里的西罗军东进兵团。
“攻城则力屈”、“攻城立法为不得已”的道理岳和当然明白,但岳和更清醒的认识到,现在,若不乘着西罗军东进兵团大败之后成为疲军的时候去进攻的话,一旦在要塞里的西罗军东进兵团缓过气来,与来驰援的北西罗军形成前后夹击的话,联军将后果堪忧!于是,在西罗军东进兵团刚驻扎进德蒙特要塞不久,尾随而来的联军就开始进攻。
历来攻城的方法有两种,一为强攻,一为围困。综合内外的情况,岳和只得选择强攻这一途径,希望乘着西罗军东进兵团现在极其困顿,虚弱的时候,以“乘你病,要你命”之势乘势攻下德蒙特要塞。
但是,一则没有料到会进行要塞攻略战,联军一方几乎没有多少攻城的重型器械,只得以攻击城门,直接登城的方式来进攻,但收效甚微;二则运气不好,几条已经接近要塞内的地道,被西罗军东进兵团有意,无意的破坏了;最令联军上下感到吃惊的是德蒙特要塞里的西罗军东进兵团在这样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居然以死士的心态来守城,不管联军怎样猛烈的进攻,德蒙特要塞仍然掌握在西罗军手中。
在因为进攻要塞而使联军遭受一定的伤亡后,岳和只得承认自己失策:没想到此时的西罗军东进兵团已成哀兵之势,实在不能轻视!而现在,联军面临的形势已经不容乐观:一则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筑土山进以攻城;二则,北西罗军已经飞速赶来救援!
为打破困境,岳和试图让被围困的西罗军投降,但得到的答复是,从来,只有战死的西罗军战士,而没有投降的可耻的人!
没办法,联军只有将要塞团团围住,希望用饥饿和疲劳征服对手。而联军的统帅的目光已经转向正赶来的北西罗军身上。
不知这次是北西罗军战无不胜的神话被打破,还是这个神话被续写!
因为早就预料会与北西罗军相遇,会与林云天这一宛如彗星横空出世般崛起的将星对垒,因此,趁着北西罗军赶来的这段时间差,岳和开始在为两军将来的对战做准备。对林云天近期指挥的这几次战役,岳和尤其倾注了不少的心血来研究。这一研究还真让他研究出了一些门道出来。
说起林云天的指挥风格,人们往往首先提起他的大胆和敢于冒险。比如前不久的乌木战役,面对三倍于己的敌方,林云天敢于打对攻战,还差点击溃联军;更夸张的是,此后的断后,居然敢用三万骑兵去冲击联军阵线,还真的让他给冲垮了;发尼坦战役,竟然用十几万人对三十余万人进行合围,歼灭,又真的成功了。如此说来,除了林云天指挥的北西罗军是天下第一军的原因外,林云天在战场的成功似乎只能用他运气好来解释了。否则,如果当时孔飞还在联军中的话,林云天是否成功,还真难说。
但是岳和却认为,其实大胆,敢于冒险,或者令人惊异的好运气都只是林云天的假象,只不过这个假象被林云天营造得实在是太突出了,以致于掩盖了林云天其他方面的光芒。
在岳和看来,首先一点,面对强敌,尤其是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没被敌人外表的强大所吓倒,反而能够对敌人进行十分清醒和冷静的分析,比较敌我双方的优劣,进而造成以我之长对敌之短的有利形势。乌木遭遇战的前期,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至少林云天在战略运用,营造有利形势这一点,是非常出色的。
其次,林云天的作战风格看似胆大得吓人,实际上,如果细入深究的话,就可以发现,这是建立在他对敌方统帅的心理揣摩是非常准确的基础上的。否则,用三万骑兵去冲击十倍于己的敌阵,要不是预料到王哥南等人的反应,他敢吗?他真的敢!于是,岳和分析到这里,不得不承认,在林云天貌似大胆,做出冒险系数极大的举动的背后,往往是经过非常精准的计算和慎重的思考的。单在这一点上,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岳和也得承认,他就比不上林云天的胆略。
在研究完林云天的近期指挥的战役后,岳和发现了林云天最可怕之处在于,他的作战风格是真的做到了因敌而制胜,无常规,更常常打破常规!他的大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可以说是不拘一格;他的冒险,换个角度来观察,也可以说是常人无法揣度的!
“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岳和的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分析到这里,他得老实的承认,林云天不是一般的名将,他是不世出的,用兵完全超出常人想象的军事天才!是能够给战争从形式到内容发生根本变革的军事天才!这样的对手,在没有适用他的打法,没有随他做出相应变革之前,他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分析到这里,岳和老将军感到一阵软弱,一种罕见的软弱,他头一次感觉到,在像林云天这样的军事天才的冲击下,自己不服老都不行了!他也明白,靠自己,是不能够抵挡住林云天的。
后来,当岳和的分析结果传到林云天耳边时,林云天亦不由得感叹,不得不信服“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让我们再来看分析完林云天之后,岳和老将军在想些什么。
“但是,一定要把希望留给明天!要种下希望的种子!”岳和这样想到。于是,他派人将龙跃和小星叫到中军帐,把自己对林云天的分析结果详细的说给了两人听。最后,他做出这样的结论:“面对林云天这样的敌人,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学习他,最充分的学习他!否则,要战胜他,谈何容易!”
料不到岳和对林云天的评价如此之高,龙跃和小星都不禁耸然动容。但在听完岳和的结论后,小星的眼睛一亮,马上呈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龙跃,神情阴沉,仔细一瞧,还可发现他的俊脸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
这一切,岳和尽收眼底,他心中雪亮:小星是还年少,加之善于学习的长处,自然懂得尊重老人家的经验谈的道理。而龙跃,岳和对他和林云天之间的纠葛自然心知肚明,现在要他向林云天学习,不是要他向林云天低头吗?叫一贯心高气傲的他如何接受?
岳和知道,该做的已经都做了,接下来的,为国也好,为己也好,怎么说,都要让林云天见识一下“姜,还是老的辣!”
于是,联军上下开始为即将到来要与北西罗军之间的大战作准备。关于北西罗军的情报,也如潮水一般涌到联军统帅面前。
反过头,我们再来看看从发尼坦大平原誓师后,赶过来的北西罗军。
快!快!!快!!!
只有更快的速度才能救出越多的人!在这一想法的激励下,北西罗军将士把快速行军的传统发挥到了极致!
爬山涉水,穿山越林,保持着急行军和高昂的士气不变,更没有士兵掉队,就这样,北西罗军奇迹般的飞速赶往德蒙特要塞。
于是,出乎三国联军的意料,本来15天的行程,北西罗军仅用了9天就完成。到黑铁历3204年1月3日,北西罗军的前锋部队就已经与联军交手,双方互有胜负。
到黑铁历3204年1月4日,北西罗军全军已赶到了德蒙特要塞前,与三国联军形成对峙。史称“奥伊坎会战”的最后的精彩一幕就要上演!
此时,摆在联军面前的形势是,只有坚持原先的围点打援的方针,希望能够战胜他们,这当然好。否则,再不抵也要让北西罗军吃点亏,让他们低下高昂的头,好让联军能够安全退回国。而对北西罗军来说,从常理而言,当然首先是能够击败联军为最佳结果;否则,至少也得重创联军,救出被围困的西罗军东进兵团。
这几天,通过分析传来的情报,再结合与对面联军交手的经验,林云天对这三国联军的实力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正如公孙涵出关征战天下后,西罗军被各国视为“虎狼之军”一样;在此之前,尤其是乐国惠王在位,成就霸业时,整个中央三国,特别是乐国军也是被其他各国视为“虎狼之军”的。可以说,纵使对上北西罗军这公认的“天下第一军”,以乐国军和牧国军为主体的联军的战斗力即使有差距,那差距也是有限的而不会像前面对上东淄国和熊庄国两国联军那么大!
因此,如果与三国联军正面交锋,打一场面对面的攻坚战,即使获胜,那也要面临的巨大损失,也绝不是林云天所愿意见到的。然而,分析两支军队面前的形势,打一场面对面的攻坚战,似乎是三国联军所乐见的,又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绝不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这是一条确定不移的战争格言。理由很简单,因为敌人希望你做。而根据这条原则,又可得一推论:对于一个可以迂回攻取得阵地,决不要从正面攻击。”这时,凝铸前辈名将智慧结晶的这一至理名言掠过林云天的脑海。站在行军地图前,做着每天必备功课——吃透地图,从最大程度上熟悉地形的林云天突然间有了一个大胆,有风险的冒险作战计划的大致想法。立即,林云天自己也被这个想法所兴奋起来。立刻,林云天招来林斯等一干参谋班子,对自己的这个想法进行详细的论证,定型。
1月4日晚,北西罗军的中军大帐中,林云天与钱弘笑等人商讨自己拟订的这个对三国联军的作战计划。在听完林云天的作战计划後,中军帐内一片叫好声。林云天感到奇怪,不禁问道:“你们不觉得这个计划有点冒险吗?”马上,只听张信咧著嘴,笑道:“大帅,有什麽好担心的。那么大的风浪都闯过来了。这点子又算得了什麽。”说完,帐内的众人都笑着迎合。林云天听了,再看了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做声。一旁的钱弘笑见此,心中一动。
散会后,钱弘笑特意留下来,对林云天说了这么一番话:“云天,巨大或者辉煌的胜利,往往能使得一个人被身边的人所神话化。战争的胜利尤其如此。这种神话化对一个领袖而言,在某种程度上又是必须的。因为这是军队或者跟随你的人对集团的前途保持信心的重要源泉。但这种神话化最大的弊端就是会使领袖本人会逐步失去对形势的正确的判断力。如此一来,失败就在所难免。这样,会带来巨大的灾难。因为,这样的神话化是需要不断的胜利来喂养的。一旦遭到失败,那麽一切都会完!很高兴,你现在还能清醒。我毫不怀疑你这个计划会带来胜利。但以後呢?等到这结束以後,你也该想想这个问题。”林云天听后,对钱弘笑恭身一行礼道:“谢谢先生指点。云天定当铭记在心!不负先生教诲!”钱弘笑听後,抚须,含笑而去。留下林云天一个人在独自沈思。
只是钱弘笑的这番话说早了,此时的林云天还正处于上升阶段,还有一段竟所向无敌的岁月。他现在能够对钱弘笑的这番话听进去,已经很难得了。而要对此做出相应的变革,那是要等到数年以后,他被平生夙敌赵星(也就是现在被岳和看重的那位少年小星)击败以后的事了。
再说另一边,也许绝代名将与名将的差别在于那一点是否有别开生面的创造性吧。面对明天的大战,乐和所拟订的作战计划的前提就是会与北西罗军打一场面对面的攻坚战。因为,不仅他,联军将领中,谁也料不到林云天会有那么一个大胆的计划。
一夜无语。黎明将至,大战即将来临。
1月5日,在德蒙特要塞前的战场上,联军和北西罗军摆下了阵势,准备开战。
今天,北西罗军摆的是雁行之阵,一种横向层开,左、右翼向后梯次配备的战斗队形。“雁行,前锐后张,延斜而行”,这是一种比较讲究部队机动性的阵形。
看着北西罗军摆的阵势,岳和神情凝重,对身边的联军高级将领道:“前两天,关于乌木战役,发尼坦会战的情报传来。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发觉这林云天的作战风格,虚实相杂,奇正相变,真有鬼神莫测之机。真乃一代名将!我不服老都不行啊!待会,你们要仔细看清楚,千万不要中了他的计!”说完,特别的看了龙跃一眼。而龙跃则是眼神复杂的望著对面的林云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岳和看了,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对身边的小星道:“小星,你要注意对面这位林云天。如果我没猜错,尔后,唯一能与他比的就是你了。记住我说过的话,以后要特别注意研究他,更要学习他!”说著,语气越来越严厉。名叫小星的少年神情庄重的点点头。岳和见了,欣慰的笑了笑,想道:“想不到,这辈子还有机会看到两大名将的对决,如果这次不死的话!”念此,双眼射出对生命强烈的渴望的目光。
随着军号声,擂鼓声的响起。两军开始交战。
首先是开始的是两翼骑兵的交锋。让联军大吃一惊的是,他们引以为自豪的骑兵在北西罗军骑兵的冲击下,竟猛的一下子就被冲垮了。要不是联军的远程攻击部队的及时支援的话,联军的骑兵很快就会遭到灭顶之灾!而在中央,双方本阵的交锋,让联军上下都有这样的奇怪的想法:“如此的强悍,他们是西罗国的军队吗?”
这样的全军一交手,让联军的将领都大吃一惊,这北西罗军的战斗力果然惊人!前面跟中计的白虎,朱雀,玄武军团交手,已经让联军充分领教了西罗军战士的顽强!而这一次,则是充分领教了西罗军的强悍!出人意料的强悍!
慢慢的,仿佛潮起潮落一样,北西罗军的攻势开始放缓,全军开始有计划的逐步向后退。并且引得联军不由自主的跟去。
等等!坐镇本阵的岳和看到作战中的北西罗军不禁紧锁眉头。看得出,北西罗军在极力压抑着;看得出,北西罗军想把联军引向前方。为什么呢?是诱敌?还是……岳和拿不定主意。但是,打破北西罗军战无不胜地神话,又是每一个联军将领所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乐和又怎么会例外呢?
而且,看著联军将领不断的请战,看到一向冷静的龙跃竟罕见的面色狂热,岳和不禁暗叹了一口气,下令全军出击。
看著联军大军动了,林云天松了一口气,嘱咐了一阵,按老规矩,东方豪骑马率领近卫军往前方奔去。
就这样,在北西罗军的刻意动作下,这一天,三国联军不知不觉中被引到离德蒙特要塞前十公里的地方。
黄昏休兵,战果让联军所有将领大吃一惊:这样被追着打了一天,联军的损伤仍是北西罗军的三倍!天下第一军果然名不虚传!同时,北西罗军总大将林云天的武勇也给联军将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有些人开始用怪异的眼神望着龙跃。
晚上,岳和带着龙跃,小星和一干人等,爬上附近一座最接近北西罗军大营的高山,去眺望北西罗军的阵营。只见北西罗军的阵营,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外表看来是前所未有的内圆外方。各阵各营之间,都是互相衔接,曲折相错,极其复杂,几无破绽可言。
而看着岳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小星不由出声问道:“大将军,你看出什么了?”岳和长叹了一口气,对小星道:“我观此阵,内圆外方,暗含天地之妙理。你看,军队驻在其中,行进步法以地为准,队列相变与天相应,变化无端,方圆相交而不紊乱。如遇敌来袭,在大营四周高筑的岗楼的旗帜或者灯火的指挥下,可以立刻根据地形和作战的需要随时变化为方、圆、曲、直、锐等各种阵形,来敌只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此阵名为六花阵,传言说是‘军神’孙圣晚年的呕心沥血之作,我之前也只听闻,未曾亲眼所见。想不到今日竟能一睹,所得非浅啊!我可以断定,摆此阵者,真高人也!”说完,听者无不震动。岳和一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得草草收场,早早下山。
回到大本营,讨论了许久,联军将领始终没有想明白林云天为什麽要将他们引到这里来。为保险起见,岳和决定在增派一部分兵力去支援围困德蒙特要塞的联军部队。
夜,就这么过去了,联军将领想不到的是,就在下半夜,北西罗军大营中静悄悄的走出很多黑影前往刚才岳和等人去过的高山上埋伏下来。
一夜无语,这场残酷的大会战的最后一幕就要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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